小树拗不过祝余,只能搀着她往祠堂去,他心里也在期盼游击队可以治病,毕竟吴郎中说小鱼姐的伤太严重,还是要到城里看医生才行。
姐弟俩走得慢悠悠的,几乎是十来步就得歇一歇。
祝余的伤势还是很严重,这极大地透支了她的体力。
但欣慰的是祝余在半个多月后终于能出来见见天地了,天气热乎乎的,太阳照在身上很舒服,路上的花啊草啊都让她感到愉悦。
她的话也多了起来,甚至会停在路边摘一朵野花别在耳旁。
“小树,都一直没有问你几岁呢。”
“十一岁。”
“我看你最多有十岁,个头小小的。”
“哼!我虚岁就是十一岁!!!”小孩儿恼了起来,很是不满别人讲他个头小年纪小。
“好好好,十一岁,大小伙!”祝余接着逗他,“小树上过学吗?”
话一出口,祝余就觉得唐突了,她在小树家里住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母,更没有在家里看到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懊恼自已不应该这样问的,她清楚这孩子和祖母相依为命,并不富裕,甚至连玩伴也只有家里的老水牛。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那孩子听了只发愣,两眼不错珠地盯着祝余,哽了半天才回了一句,“没有!”
说完低着头,再也不吭声了;一向活泼的小树,蔫巴了。
祝余自知失言,忙蹲下来和他道歉:“对不起,小树。是我说错了话。”
“没事,我本来也没有上过学。”孩子小声回应。
“以后,我教你吧,教咱小树写字好不好?”
“什么?”
祝余从路边撅了一根小树枝,一笔一画地在地上写起来。
“这是什么?”
“是小树的小树。”
那孩子也跑去找了树枝,蹲在地上学着画起来。
她握住小树的手,一笔笔教着。那孩子学得很快没一会就会写自已的名字了。
只是日头晒着,祝余又蹲得久了,想着再站起来去祠堂,摇摇晃晃两下,扑通摔倒了。
吓得小树扔了树枝,抱着祝余的脑袋,瘫坐在路上又哭又喊的。
还是村里人听见了出来一看,大呼不得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祝余背起来,一路跑去了祠堂。
“去祠堂去祠堂,游击队能治病!”小树撵在人群后面连连呼喊。
祝余再醒来,已经是躺在祠堂了。
游击队确实是有药,他们检查了祝余的伤口,发现感染已经很严重,伤口红肿流脓,游击队的女战士用刀片刮去了腐肉,还给她用上了抗生素。
祝余看着自已伤口上的医用绷带裹得如此干净利落,她对着大家轻轻一笑表示感谢。
回过神来看见小树在蹲在墙根抹眼泪,她冲着那孩子招招手,“小树,怎么了?”
“呜呜呜,小鱼姐,我还以为你是要死了!”
祝余笑着说,“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没想到你说游击队能治病,她们真的可以治病!”小树抹着眼泪,又哭又笑的。
“是啊。”祝余撑着身体坐起来向那几位打着绑腿的士兵道谢。
为她去除腐肉的女战士,亲切地抱住她,说军民一家。祝余凑近了她,也应声附和着,她的鼻子很敏锐,闻到了淡淡的香波味。
祝余从一睁眼就知道这伙人不是游击队。
他们的军装虽然破旧,像是一直在打游击的;但是这个女战士,她的头发上还有香味,并不是一般人家会用的梳头油,而是进口的外国香水味。
祝余和齐莹莹逛街多了,对这些小玩意儿也就熟悉了。她非常确定这个香味起码是上海才能搞到的昂贵香水。
更明显的是,一支四处打游击的队伍,居然有抗生素。
姑且说他们确实配备了这样的医药物资,总不能说新四军连外国香水这种紧俏商品都搞得到吧。
祝余心中了然,但面色上没有变化;和这支游击队还是亲亲热热的。
「谢行严,你还算有良心!」
在祠堂待了两天,祝余用了两支抗生素,伤势确实好转。但游击队突然说他们要转移,祝余知道时机到了,作势要回到小树家去养伤。她对游击队队员感恩戴德并表示自已不能再拖累队伍了,还是回去的好。
那个头发有香味的女孩叫玉娟,她热情挽留了几句,便要送祝余回去。
这一下,倒是打了祝余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不是谢行严派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