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走大街上确实容易被误会关系,于是他悄无声息地往外挪了几步。
哪来的男友啊,这儿只有债主。”容念回应。
他拒绝掏钱买花,不忘气鼓鼓揪陆岁京的错处:欠了他的才会这么被他搅合桃花运。”
这么说完,他径直朝福利院走。
陆岁京在和孩子说话,过了会追上来,手上居然捧了那束花。
你哪来的私房钱?”容念疑惑。
陆岁京道:用望远镜换的。”
之前他参加物理竞赛拿了金牌,主办方额外送了一副单筒望远镜,价格在市面上不便宜。
他有时借此漫无目的地望向天空,更多时候会倚着福利院泛白的水泥窗台,用它悄悄偷看不远处的容念。
和卖花的小女孩这么一换,作案工具没了。
不过不要紧,容念的开心最重要。
陆岁京把花递过去:就当是我做错事的惩罚吧,和你道歉。”
他长大后难得这么示弱,将凌厉收敛得一干二净。
容念怔怔地接过花,嘀咕:但我怎么没见你有一点歉意?满脸都写着下次还敢。”
少年喜欢这类鲜嫩欲滴、生机勃勃的东西,凑近花瓣轻轻地嗅了嗅。
紧接着,他因为香气舒展了眉眼,再瞥向了身旁的人。
他看了一小会,勾起嘴角:不对,现在有一点了……”
七夕节正值暑假,撞上学校安排的每周补课,放学时天色已经全黑。
这条路坑坑洼洼,灯也坏掉几盏,在昏暗的光线下,容念注意到陆岁京的耳尖有点泛红。
……是在自我检讨,羞愧到耳红吧?
陆岁京顺着容念的视线摸了一把耳朵,淡淡承认:是啊,我真抱歉。”
两人踏过一路朦胧夜色,并肩往福利院走去。
这段回忆跟着沾染了月光,闪闪发亮地埋在记忆深处。
·
今年七夕。
容念疯了吧?”有人低声感叹。
我最近在看玄学节目,有一种玩意叫做夺舍,他这样就很像被夺舍……”
容念的皮囊之下并没有换个灵魂,和不科学现象沾边的是他重生了。
上辈子自己被资助后束手束脚,每次方悦秋给他零花钱他也不好意思花。
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仅忽视窦洋的作天作地,让管家帮忙准备开学用品,还拜托司机接送自己去同学的生日会。
容念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顺带解释这是刷了方悦秋给的副卡,让同学不要有心理负担。
组局过生日的寿星叫梁云复,是容念转学后的同班学渣,这一年来没少抄容念的作业。
他拆开礼物一看,感动:小容你挺懂行,记得我心心念念PS5,还是港版配了俩手柄!”
容念笑得很甜,祝福道:成年快乐。”
梁云复为了庆祝自己成年,特意在有年龄限制的酒吧摆局。
正巧今天还是气息,酒吧里格外热闹。
虽然班上纨绔不少,但毕竟年纪都小,不常来这一类地方消费,都略显局促地乖乖待在包厢里。
最熟门熟路的反而是容念,他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在类似地方做过兼职,调得一手好酒。
这没有得意的必要,容念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你也来了啊?”容念和角落的男生打招呼。
男生抬起眼,淡淡点头:不想待在家里。”
他叫贺疏星,容念转学过来后他们一直是同桌,属于考试没橡皮会给对方切半块的关系。
比起班上勾肩搭背的几对损友,他俩看上去不算太亲近。
但贺疏星的形象向来是高岭之花,之前独来独往,很少搭理别人。
一个转学生能和他当上朋友,已经出乎大家意料。
为什么?你和你爸因为志愿的事情吵到现在?”容念问。
贺疏星的父亲是大律师,风格严肃强势,在业内极有声望,被许多后辈视为偶像。
这位偶像的家庭生活很不和谐,他的掌控欲太强,而贺疏星讨厌被摆布。
高考一结束,父子俩就因为高考去向各执己见,陷入了鸡飞狗跳。
现在看来貌似这场争执已经有了结果,贺疏星一脸放弃挣扎。
他道:再吵也是浪费力气,反正最后是他说了算。”
容念雀跃道:唔,这么说有点自私,但想到我们能在大学当室友,我还是很开心的。”
室友?”贺疏星微微一愣。
贺疏星被说成高岭之花,不止因为性格冷淡,还有不食人间烟火。
比如从不去食堂吃饭,再比如从不关注寝室分配这种琐事,如今听容念说起才知道。
对啊,那里宿舍按生源地来分,我们两个人正巧占了一间三人寝。”容念前些天看过寝室表格。
贺疏星不太在意这些,听过解释便抛到脑后。
他转移话题:你和窦洋闹得这么僵,他有没有为难你?”
或许其他同学不了解这一年来,窦洋具体怎么欺负容念,但贺疏星坐在容念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撕掉作业,揉皱试卷,把可乐倒在课本上,以及用小刀在桌面刻下一行行恶毒的话语……
以前容念总是退让,让窦洋找不到把柄大肆发作。
这回他们算是明面上闹掰,窦洋指不定要怎么捉弄人。
当下,容念愣了愣,貌似被贺疏星提醒,才发觉自己摊上了麻烦。
他幅度很小地抿了下嘴角,有些茫然地问:被欺负的话,我要怎么办呀?”
其实最近过得不错,窦洋发觉这次无论如何闹腾,都没办法如愿把容念送走,便气冲冲去度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