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没弄死我,现在只有后悔的份了。”容念冷冷道,我弄死你倒是简单,你喜欢哪种死法?不对,这可不给你选。”
他勾起嘴角:一定用上最痛苦的那种。”
曹文瑞被疼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因此居然清醒了几分,认出眼前人是谁后,惊恐地试图逃跑。
然而无论他怎么尝试摆脱,都只能像蛆虫一样,容念脚下愚蠢地挪动。
他费劲地往门口扑腾了有小半米,被容念抬起脚,直接踹到了墙角,发出砰”的一声。
来人啊!有人杀人了!”曹文瑞扯着嗓子大喊。
他老了,过去仗着身强体壮,能将纤细的容念揍得鼻青脸肿。
如今他实在无力,这些年放纵声色滥用药物,换来一具千疮百孔的皮囊的灵魂。
眼见医院没人会保护自己,曹文瑞不再撒泼呼救,颤着瞳孔看向容念。
你没爹妈,我是有的!我、你不能对不起我爹吧!我可是他家的独苗!”
容念嗤笑:两三年不回家,一回来就砸东西勒索的独苗,真当自己是个宝贝了?”
他走向曹文瑞躺着的角落,每走一步,都让人不禁往里蜷缩。
曹文瑞道:对,我不是,反正我爸的遗产大头全他妈是给你的,就给我一间破机构一点零头……之前我就纳闷,你不会是他老来俏的私生子吧?”
容念在他面前蹲下来,抬手就甩了曹文瑞一巴掌,将人重重打偏头去。
那笔钱是给我了,但我是拿来帮衬弟弟妹妹的,他不信任你没错啊,你这种人渣难道值得被正眼瞧?”
曹文瑞头晕眼花了足足半分钟,差不多认清了现实。
老子告诉你,杀人可是违法的!”曹文瑞结巴道,你、你别乱来……”
容念无辜道:这怎么是乱来呢?我可是日思夜想很久了。”
被少年盯得浑身发毛,曹文瑞道:容念,阿念啊,以前是我的错,我是个垃圾,你当我是个混球,踢几脚就算了……”
你在喊我什么呀,这名字是你能叫的?”容念侧过脸,懵懂地困惑道。
曹文瑞感觉瘆得慌,道:看在我爸的份上,我爸好歹把你拉扯到大,要不是生了急病,他是想看你考进大学的啊……”
他一味想把老院长拉出来做挡箭牌,尽管自己是和容念结过梁子,可他爸确实对容念掏心掏肺。
容念对他爸也孝顺,他爸被宣告病逝后,这孩子在抢救室外一度晕了过去,被陆岁京眼疾手快地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曹文瑞以为容念吃这套感情牌,可惜适得其反。
容念表情冰冷道:你还有脸提,他明明是可以看我考进大学的……”
唉,小祖宗,都和你们解释过多少次!他那病就算继续砸钱也好不了,再治下去纯粹白搭,他还要在医院里多受苦!”
所以你放弃他了。”
有没有搞错啊,你们是被他收养的,我是他亲儿子!我有权利说停,有权利签字!”
听到曹文瑞如此狡辩,容念深吸了一口气,堪堪忍住失控的冲动。
他的过往并非全是悲惨基调,回想起来却令人无力。
老院长待他好,见他咬不动苹果,会用小勺子把果肉刮下来一点点喂他。
他年纪小小尚不懂圆滑,嘀咕了声酸,不小心换来老院长自责的叹气,从此自己学会了撒谎。
得到了温暖,容念想给出报答,在老院长为了福利院奔走时,尾随在后试图找机会帮忙。
可他看到老院长佝偻着腰,面对诸多白眼和冷落,极力地拉拢着商人们捐款,之后回到福利院,却又强自摆出笑脸。
容念假装没见过对方的狼狈,回以了灿烂的微笑,从此自己学会了装傻。
在跌跌撞撞中,在不少教训里,他以为懂得了如何保护自己和他人。
然而这种自以为是被一场车祸撞得粉碎,院里的小妹妹被货车撞得失去双腿,司机给不出赔偿,耍赖般嚷嚷着要坐牢。
他面对女孩的绝望、律师的敷衍、院长的伤心,什么也做不到。
院长为了讨个公道四处求助,上了年纪被累出了陈年旧疾,在路边不省人事,整个事态雪上加霜。
治病和吃药已是一笔庞大的开销,抢救室的一天需要多少钱,这对初中刚毕业的容念而言,是个天文数字。
他麻痹了自尊去借钱,挨家挨户地道谢和解释,每天都说到口干舌燥,最后还是差一大截。
那时候是陆岁京带回来了一笔钱,没有解释来历,拉上他就去医院,然后碰上了混不吝的曹文瑞。
他们拼尽一切想拯救的院长,被曹文瑞不假思索地签了放弃治疗承诺书。
当时容念整个人和疯了没什么差别,哭着晕过去,再浑浑噩噩地醒来。
一摸面颊全是眼泪,朦胧间,感觉到泪痕被陆岁京用纸巾轻轻地擦拭。
容念恍惚地躺在床上,捂住眼睛作势撇开头。
陆岁京伸过来的手落了空,继而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用力抱住。
具体怎样容念已经记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一定抱了陆岁京很久,也埋在陆岁京肩头哭了很久。
陆岁京肯定非常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后背,喊他阿念”,跟他说别怕了,我永远和阿念在一起”。
待到容念的状态恢复了些,老院长的葬礼上,他和曹文瑞打了一架。
说是撕咬也不为过,他遍体鳞伤,曹文瑞也没好到哪里去,从此两人针锋相对。
再之后,容念不再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