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再道:如果换成他的话,他肯定一个人兴冲冲跑来,但礼物拎得比我还多。”
钱恺对容念的采证很满意,现场有条不紊,话术也很讨巧。
周一去法院,他没再从旁协助,容念在这方向上有充足的实习经历,值得交付更多的信任。
于是当晚钱恺便回了京市,容念和实习生则多留两天。
实习生自认情商颇高,审时度势道:容律师,你不用管我,可以去和学弟一起住。”
容念压根没有打算管过他,在他主动说之前,就收拾好了行李箱,准确换酒店。
实习生看着容念决绝的背影:……”
这次行程比较赶,明天就要回市区,节奏很难慢下来。
容念记着傅琢州推荐的景点,既然来都来了,没有闷在宾馆,兴高采烈拉上陆岁京去逛逛。
当晚,傅琢州连打了三次喷嚏。
他为此一头雾水,把空调调高了两度,奇怪最近明明保暖措施非常到位,怎么会受寒?
在怀疑自己也惨患感冒的同时,他收到陆岁京发来的消息。
这事儿挺稀奇的,因为陆岁京和他关系不怎么样,平时连互送节日祝福都懒得。
傅琢州好奇地点开对话框。
陆岁京:[回来准备学法告你诈骗。]
傅琢州:???
又过了一会,临近半夜零点,容念也过来找他。
容念:[是谁推荐你那景点的?]
傅琢州实话实说,报了个挺火的分享平台,殊不知上面每张照片能迭八百层滤镜。
容念回复:[师门内部决裂一周。]
·
案子结束,容念收到一面符先生的锦旗。
审判真相是公检法的努力,容念自认为没起关键作用,只是尽量圆满委托人的诉求。
符志请他吃了一顿饭,这些天过去,对方的袖子上依旧佩戴着黑纱布,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小容律师,新年过得怎么样?”符志道。
容念弯起眼睫:嗯,很不错。”
符志叹气道:这是我大学毕业后第一次没回老家过年,以前是没钱买机票,现在回家也不知道见谁了。”
如今真相水落石出,他爷爷确实是无辜触电,不幸被卷入其中。
老人路过矿场的动机和牟利无关,按照邻居向容念透露的信息,近些时日以来,老人头脑越来越不清楚,本人也心知肚明,愈发爱闷在家里,生怕给别人添乱。
那天老人难得出门,听到别人讨论挖矿团伙。
村民并不懂得电流测试这样的词汇,一口一个偷电”,老人得知便怒气冲冲过去了。
他指责那些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偷电的事情也敢做,电如果不够了,其他要做作业的小孩子怎么办?
一群旁观者哈哈大笑,和他说,省省吧,哪来这么用功的呆子?等挖矿赚了钱,谁还要读书?
还有人一拍脑门,出来说就算全村不用电,他家孙子也照样是四眼田鸡。
我读高中以前,村里是不通电的,有了以后没好到那儿去,总是动不动跳闸。”符志道,我到了晚上只用蜡烛看书。”
谈到这事儿,他用手指了指鼻梁上的眼镜,看厚度估计有八百多度。
眼睛就是这么看坏的,好在考出来了,我乐意付这点代价。”他道。
容念道:高度近视会不会很麻烦?”
符志道:我还能接受,但爷爷很爱拿这个说事,他一直后悔没把我送去城里的亲戚家,那样我也不至于被同学嘲笑四眼田鸡。”
长辈疼小孩就是这样吧,想给你力所能及最好的。”容念应声。
符志道:爷爷在意我,他那里就是我的家,没有更好的了。”
京市路况常年很堵,摇车牌又非常难,符志虽然已经定居,钱也赚了不少,但迟迟没买车。
本来想把老人接过来就买,现在没了计划,他吃完饭便坐地铁回去。
容念开了车,提出来要送他一程,符志摆摆手,露出腼腆又客气的微笑。
小容律师家里有人在等,我这儿慢慢去就好了。”符志推辞。
这顿请的是海鲜火锅,食材新鲜锅底香浓,容念与符志作别后,尚在回味晚餐的口感。
他坐进越野车里,风雪被隔离在窗外,继而被冷得略微发红的鼻尖动了动,特意朝身上喷了喷衣物清新剂。
回到家,他被陆岁京搂过去,亲昵地嗅了嗅脖颈。
有人吃大餐去咯。”陆岁京道。
清新剂没能瞒过对方的鼻子,容念哼哼了两声,也没打算否认。
他语气轻快地说:我只是去品尝我的劳动果实,你在眼馋吗?”
陆岁京下学期要协助上一门本科课程,这段日子正准备课件,待家里足不出户。
比起其他消费欲旺盛的都市人,他并对美食佳肴没有太多念头,甚至没什么物质追求,宅那么多天也不见盼着出门。
倒是一到晚上九点半,就会催容念回家。
不过陆岁京现在说:馋了的话,你会给我解渴么?”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呢。”容念苦闷地小声嘀咕。
大衣拉链敞开,露出浅色的毛衣,车钥匙、门禁牌连带工牌都放在了玄关处。
摸遍柔韧而温热的全身,口袋里连一张碎屑都找不着。
容念道:怎么搞呀?你自己找找办法?”
陆岁京注意到他的鼻尖有点红,耳根也泛着淡淡的颜色,然后用嘴唇碰了碰容念。
触感带着些许凉意,但很快被自己焐热,一直升温,好像要在冬天离去前如冰泉解冻,就在这间屋子里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