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凡点一个人被留在客厅愣愣杵着,适时发问:“李怎么了?”
薛凡点现在也想问这个问题,一整个慌了神:“不知道啊,感觉是直接烧坏了!非说是我进去给他拔的针!”
乔治动作倏得一顿:“什么意思,他觉得有人在他输液的时候进过他房间吗?”
“好像是?”
薛凡点扔下一句便着急忙慌也跟进主卧,完全没注意自己无心的一句,反而洗清了他们在乔治心里的嫌疑。
男人站在厨房眼底浮出莫名,指尖轻轻点了点台面。
按道理,今天他给李银注射针剂,李银都躺在床上毫无反应,多半是真睡着,但他心底始终还是留有一丝疑虑。
可现在看。
李银虽说没完全睡死,中途短暂恢复了一段意识,但也显然是真烧胡涂了,误把自己进他房间那段当成了薛凡点,然后还全忘了拔针的事。
……难道这两个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不然薛凡点怎么会如此大喇喇将李银的话转达给他。
…
主卧,薛凡点一进房间就见好友半跪在地上,正拿着他那件黑色的开襟连帽衫发怔。
薛凡点已经彻底被整不会了。
寻思这发个烧,还发出癔症了不成,也跟着小心翼翼蹲到边上:“崽儿,到底咋了,咱放正常点行不,别吓我。”
李银却问他:“你几点进的我房间,确定进去的时候我自己全弄完了吗?”
薛凡点掏出手机看了眼:“对啊,没多久,我就半个小时前进去的,看你还睡着就没吵你。”
李银陷入沉默。
现在仔细想想,他当时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
判定来人是薛凡点的依据,只有大致的身形和那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他曾经为了凑折扣随手买给薛凡点的黑色开襟连帽衫。
所以他就算看不清脸,在看见那件衣服的时候也会下意识觉得进来的人是薛凡点。
可现在乔治和他印象里一致,穿的是灰色polo衫,薛凡点则是暗红卫衣,而这件他记忆里的黑色运动外套反而原模原样躺在行李箱里。
李银也有点被搞疯了。
这间屋子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不是乔治,不是薛凡点,那当时进他房间的人是谁??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自己呢咳咳。”
薛凡点也能理解李银这种聪明脑瓜可能接受不了自己的记忆出现混乱,于是小小声补充:“我以前小时候烧晕了,半夜爬起来把作业全写了我自己都还一点印象没有呢,比你这个离谱多了。”
李银完全无法茍同。
薛凡点努努嘴:“都烧到四十了,那出现点幻觉也正常嘛。”
李银一听幻觉,立刻想到那支被乔治推到他药瓶里的针剂!
他又开始不确定了……
对啊,如果乔治那会儿给他打的是致幻剂呢……
这是个很可怕的猜想,意味着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从哪一段开始虚构的。
但很快李银否决。
不对,不是的。
他忽然抬眸望薛凡点:“我问过你把那头狼放了吗?”
李银明确记得自己是问过的,那个人当时也答了,给了他一个点头。
可薛凡点依旧否认,甚至已经不再纠结李银的问题怎么又开始跳跃:“今天除了早上刚发现你发烧那阵我们讲过话,再就是现在了。”
李银只是盯着他:“所以你放了吗?”
薛凡点:“放倒是放……”
李银直接打断:“那就是了,你之前也是给我说放了。”
薛凡点:“??”
…
客厅里。
乔治还在往餐桌端他们今天的午餐,就听薛凡点在屋子里崩溃用中文喊:“我都说我没有了,你小子是油盐不进啊!”
李银略略拔高的声音也传出来:“但确实有人进来捣鼓过我的输液吊瓶。”
薛凡点受不了了,扔下一句“不信你等会儿自己问乔治”便气哼哼从主卧出来,一副怎么还就说不清了的真切模样。
等上了餐桌。
薛凡点立马找乔治评理:“我和乔治一直在客厅,如果有人进你房间我还能不知道吗?就是你自己弄的!”
李银、乔治闻言皆是一顿。
心说那可不一定,之前乔治进去了你不就不知道?估计又是上厕所还是干什么去了。
不过乔治听完前因后果,嘴上自然跟着附和,也说李银烧昏了头:“这里一共就我们三个,确实没人额外进过你的房间。”
在乔治说话时,李银一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不知道的只当是他不信,殊不知李银是货真价实在打量。他几乎一从乔治眼中看出思忖,就知道绝对不存在幻觉一说了。
因为乔治现在明显也在辨认他们神情的真伪。
这说明他对自己出现幻觉这个突发状况也是意外且不知情的。
所以现在别管那个帮他收拾房间的人是谁,总之李银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于是尽管他心中并不认可,但也依旧将计就计认下了烧出幻觉这一说。
薛凡点也照他在房间里交代的剧本,继续坚持己见:“别琢磨了,你看你洁癖发作,突然难受得要起来把床单换了也不是没可能。”
李银有轻微洁癖这事,从他们到这边第一天乔治便已经得知了。
包括刚刚开饭,李银也受不了身上出的汗,一定要洗完澡换好衣服才姗姗来迟坐上桌。
如果是这个理由,好像也能说得通。
李银注意到乔治明显放松了许多,就好像终于放下戒心不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