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了好几米远却都能听到不远处谈论他们的声音。
江树燝拉着贺新衡埋头赶路,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少许,似乎想赶快逃离这四处钻空入耳的讨论声。
贺新衡就这么被江树燝拉着往前走,翘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走太快拍不到了。”贺新衡出声,眼前的人身形一顿,回过头来,眼神有些不满。
江树燝发牢骚:「我在这帮他考虑这考虑那的,结果他居然在担心摄像机跟不上?」
心声打断:「帮他考虑什么?」
江树燝:「……」
心声无奈:「江树燝,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江树燝脸上的不满在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只有沉默着半张脸的垂睫。
连带着压下了贺新衡翘起的嘴角。
心声对面说过的话?只能说反话?可江树燝刚刚也没有说反话。
对面跟谜语人一样,说过的那几句话倒是宝贝得很,愣是不肯多重复几遍。
摄影师扛着摄像机赶上了他们,似乎是长时间扛着跑负荷过大,手中的摄像机也在不住地晃动着。
拍出来的气氛显得剑拔弩张,紧张极了。
江树燝低垂着头,轻轻松开了贺新衡的手,深吸一口气后,抬头望向贺新衡,似乎准备开口,却又发不出声一般,开开合合了许久,再次缓缓合上了嘴。
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许,江树燝垂下眼睫转回身去,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
贺新衡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江树燝顿住了步伐,迟疑地往贺新衡的方向望来。
两人相隔几米就这么对望着。
似乎是耐不住这寂寞,江树燝轻轻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眼手机,低声说道:“再不走没时间了。”
“可我不想去……”贺新衡说道,满脸抗拒。
江树燝垂落的手指微微蜷起,身形朝他靠近了少许,却又在瞬间顿住。
心声:「既然你说不出口,那我教你说:不想去也得去,我没耐心。」
江树燝迟疑:「我答应他要表现出……爱他的样子。」
心声:「别太在意了江树燝。」
心声对面一直在发出警告,可江树燝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江树燝争辩:「你也知道小木屋对他有影响,又怎么能强迫他去。」
心声:「为了让他彻底放弃你。」
江树燝:「……」
江树燝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手上拳头紧握,指甲扎入掌心,在手掌留下斑驳的痕迹。
他轻轻张开了嘴,似是准备要说话。
贺新衡也跟着屏住了气息,等着江树燝接下来准备说出口的话。
“不想……”
“江树燝!贺新衡!你们在哪?”
不远处徐舟呈的声音响起,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了。
江树燝说到一半的话突然被打断,贺新衡低头十分不满地“啧”了一声,转头朝声音来源瞥了几眼,徐舟呈似乎在拐角附近,还没看到他们。
他三步并作两步朝江树燝走去,一把拉过江树燝的手腕就往小木屋走去,还朝摄影师也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
“你……”
“我不想让他发现我们,你和他走太近了。”贺新衡说着,余光偷偷观察着江树燝的反应。
江树燝眼底一瞬间浮起一丝意外,刚刚的难过似乎在一瞬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当然我也不知道你和他是不是有一腿,搞不好现在在他眼中,我才是那个小三呢。”
“……没。”江树燝闻言,嘴里蹦出一个字,又突然闭上了嘴。
心声了然:「看来他还在恨你,短时间内不用说了。」
江树燝声音闷闷:「……真过分。」
心声:「演好你的角色,收好你自己的情绪。」
看来骗过心声对面了。
两人沉默地走过这一段长路,踏进了熟悉的庭院大门,贺新衡脚步瞬间停住了。
刚刚顾着考虑演戏,拉着江树燝的手便往小木屋走,直到两人来到小木屋前,暂时被遗忘的回忆在一剎那间卷土重来,充斥着他的身体,夺走他的呼吸。
大海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贺新衡觉得自己仿佛沉入了海底,气泡的响声刺破鼓膜,钻进了他的脑海,将他的视线染成一片深色的蓝。
突然,一双手举起,盖住了他的视线,带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贺新衡顺势闭上了眼睛,紧绷的肩膀和屏住的呼吸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不想什么?”他开口轻声问道。
“什么?”江树燝有些怔愣,覆在贺新衡眼睛上的手远离了几分。
贺新衡握住江树燝停在他眼前的手缓缓拉下,垂眸摩挲了少许,抬起眼睛望进江树燝的眼底道:“刚刚走路的时候,你说你不想什么?”
“……说。”江树燝的眼睛染上一层朦胧的雾,无意识地从口中蹦出来一个字。
“不想说?不想说什么?”
江树燝:「糟糕。」
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江树燝将手迅速抽了出来,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低下了头,眼神聚焦在地上,手微不可见地发抖。
他用力地闭上眼睛,眼角挤出了皱纹,似乎在害怕着什么的到来。
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树燝:「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
心声:「是因为没有完整地将三个字说出来吧。」
江树燝松开紧捂的手,脸上明显放松了不少。
“为什么这么害怕。”贺新衡脸色沉了不少,一字一顿,音色低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