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贺新衡想起江树燝受伤的膝盖,轻轻从医药箱里拿出药膏,帮他抹了抹。
不知道是江树燝睡得熟,还是他上药力度轻,江树燝全程都没有动一下。
对了,他还要去问管家江树燝的膝盖到底是怎么蹭伤的。
这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完全不像是意外扎伤,更像是故意蹭开的。
他曾猜想江树燝是不是因为说了真话遭反噬,为了掩盖真相才故意这么做的,却一直没找着机会问。
贺新衡简单地收拾收拾,拿着医药箱和布轻轻关掉台灯扣上门,一边下楼一边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喂,是我,昨天晚饭的时候,树燝是不是摔倒了。”
“是的贺先生,吓死我了,我去厨房端饭菜出来,一出来突然看见江先生捂着嘴趴在地上……”
“捂着嘴?”
贺新衡打断了管家的话。
“是的。”
和昨天直播综艺的时候一样,分明是遭反噬吐了血。
贺新衡缓缓换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他手上有血?”
“这个……我那时急着放下盘子过去看,等我过去的时候,江先生的手正盖在膝盖上,移开的时候一片血肉模糊。”
描述过于详细了,贺新衡不忍地眯了眯眼,叹了口气,气息微微发抖。
“我知道了,谢谢。”
“好的,时候不早了,贺先生该早些歇息了。”
挂断了电话,贺新衡感受到手脚有些发软,他摇摇晃晃地坐回沙发,俯下身子用手撑着额头,却揉不开皱起的眉间。
不远处传来不明显的拖鞋擦地声,贺新衡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起身往发出声响的楼梯口走去,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他一把抓住了正准备开溜的江树燝。
“你怎么……在这?”
第30章 苦涩的糖
贺新衡手一使劲,将江树燝往回一拽,抬手垫着他的头,将江树燝摁在了墙上。
“嘭”的一声,贺新衡的手用力地拍在木屋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木屋的木板墙不堪重负地抖了抖,连带着江树燝也被吓了一跳。
“既然你听见了,那我问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贺新衡抓着江树燝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力气,眼神犹如锁定了猎物般不断紧逼。
江树燝靠在墙边,却仍将脚往里缩了一步,眼神似乎清明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惊慌与害怕。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
“为什么要掩盖吐血的事实?你知道吐血有多严重吗!”
贺新衡拔高了音量,几乎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江树燝颤了颤,贺新衡从来没对他这么生气过,他一时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只是瞪大着眼睛看着贺新衡,眼里好像有泪光在闪。
“我说过的,那是昨晚喝了红酒……”
“还在撒谎。”
贺新衡打断了江树燝的话,准备再开口,视线却落到了江树燝微微颤抖的嘴唇上。
他皱了皱眉,顺着江树燝的手腕往下滑,在触碰到江树燝指尖的一剎那,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凉意。
他刚刚太过于着急了,没注意到江树燝甚至连睡衣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打底衫,已经冷得微微发抖了。
“你……”责备的话一时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贺新衡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江树燝肩上,一边放低声音轻声问道:“为什么突然跑下来?”
江树燝轻轻垂了垂眼眸,支支吾吾:“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做噩梦了?还是房间温度太低?”
“都不是。”
一句话似乎卡在江树燝嘴里,半天说不出口,往常这个时候,江树燝的心声都该出现了,贺新衡却没有听见半点声响。
从江树燝生病之后,他的心声就没有再讲话了。
江树燝犹豫着,抬头望向贺新衡,却又慌张地移开,不停四处乱瞟,就是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是什么?”贺新衡追问。
“是……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树燝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些,叫人分不清是病情加重还是害羞。
贺新衡似乎忘了什么,只是微微扬起嘴角,逼着江树燝开口。
他大抵已经知道江树燝想说什么了,但他就是想让江树燝自己说出来。
却忘了江树燝不能说真话。
“是我想你……唔……咳咳咳。”江树燝话说到一半,突然死死地捂着嘴唇蹲到了地上,闷着声音不住咳嗽,眉毛紧蹙,睫毛不断颤抖着,神情痛苦。
贺新衡这才反应过来江树燝不能说真话,慌张地跟着蹲了下去,搜肠刮肚地给江树燝找补。
“我知道了,是你怕黑要我陪你对不对?”贺新衡焦急地开口。
按他前面的经历,只要靠他说,并且和江树燝想说的话相反,就可以克制住说真话带来的反噬。
但这回似乎没起作用。
江树燝眼睛依旧紧闭着,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他捂着嘴疯狂地摇头,却说不出一句“不是”。
完了,江树燝真的怕黑。
怎么办?
贺新衡只能无助地抱着江树燝,慌张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那是温度太低了要我上去调高对不对?还是被子太薄了要我帮你多加一床?”
贺新衡语无伦次地疯狂找补,江树燝却只是靠在他的肩上,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江树燝似乎缓过来了,轻声张嘴说道:“没事,只是想……找你帮我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