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贺新衡应下。
“他得的什么病?”边鹤问。
“白血病。”
层流病房进不去,他们只能通过走廊上的透明玻璃往里看,江树燝正躺在里面睡着,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做了噩梦。
贺新衡凑近玻璃,轻轻将手搭了上去,隔着玻璃蹭过江树燝的脸,落寞垂眸,轻轻笑了声:“怪不得说不要我了呢。”
“我在这陪他吧,你先回去。”边鹤说。
“没事,我在这待着就行。”贺新衡拒绝。
“我也算是他爸,你们已经结束联姻关系了,不用在这守着。”
“我没同意,”贺新衡说,“结束婚姻关系只是暂时的,等他治好……等他治好,我们就重新结婚。”但能不能治好,说实在,他心里也没底。
“树燝已经拒绝你了。”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生病了,”贺新衡顿了顿,调整呼吸,“我会和他好好再说一遍。”
“……”
层流病房家属其实也并非完全进不去,只要做好消毒措施,戴好口罩等,也能进去。
贺新衡一直在外面等着,那张纸条上面写的时间就快到了。
果然到了时间,护士叫醒了江树燝,告诉他该化疗了。
等江树燝起身,贺新衡才发觉,只是一段时间没见,江树燝整个人都瘦了很多,本来就瘦,这下更是皮包骨,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江树燝似乎没发现他,愣愣地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鼻血径直从他的鼻尖坠落,“啪嗒”几声,落在沾着血渍的洁白被子上,似乎是常态了,江树燝没惊奇,也没制止。
“哎呀,又流血了。”护士发觉,拿来布止血,准备扶他下床。
江树燝摇摇晃晃起身,抬头一瞬间,对上玻璃外贺新衡的眼眸。
宛若时间静止,两人都停滞了。
第59章 前男友寻仇
陪着江树燝做完化疗,贺新衡按护士的话消毒,戴上帽子手套和口罩,进了门。
“有什么问题按铃,我就回来。”护士交代,走了。
留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默契在这时候突然派上了用场,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疼吗?”
“你怎么会来这里。”
两人皆一愣,江树燝微微低头,晃了晃脑袋说:“今天不疼了。”
但贺新衡明明看见他额角还冒着冷汗,嘴唇发白。
“你呢,怎么知道这里。”
“我知道是谁陷害我们了。”
“陷害?”
“嗯,你还记得吗,拍节目的时候,不是有个狼尾工作人员。”
“你找到他了?”
贺新衡点头,神色严肃,“就是萧弦青,我的师哥。”
江树燝闻言也一顿,脸色有些难看,僵硬地扭过头去。
贺新衡捕捉到,眼睛轻轻一眯,问他:“你认识他?”
“……”江树燝没说话,僵硬地扭了扭头。
“不认识反应这么奇怪?”
江树燝还是没说话。
贺新衡叹了口气,在江树燝床边找来凳子坐下,隔着透明窗帘,他双手紧握说道:“树燝,温雁棠的合同已经解除了,江尚清目前也威胁不了我们,我们是安全的,若你真的和萧弦青有什么过节,我希望你讲出来,一个人难办,但我们两个人,总能解决的。”
“没什么特别的……”江树燝说得含糊,眼神也闪躲。
“你的病,我听说了,不是晚期,只要找到匹配的骨髓,就有机会。”
“找不到的,”江树燝很肯定,顿了顿,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贺新衡,“这是必然的结果。”
“没试着找,怎么能放弃,”贺新衡说,“我陪着你找,陪着你治。”
“没什么必要。”
“有必要。”
“……”江树燝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你听过温序同说过,我们两个总会死一个。”
“他是你的前半生——”
“但他也是系统,”江树燝打断他,“我们曾经经历过一回,那次……没能救回你。”
“但我这次不是活着了。”
“……所以,我活不了。”江树燝脸色更白了几分。
“你也还没死,还有机会。”贺新衡说。
江树燝没有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贺新衡语气似乎有些哀求:“不要放弃,树燝,我不想失去你。”
“就算……试完可能得不到好结果呢?”
碰不到江树燝,贺新衡轻轻搭上透明布帘,“至少试过了,就不会有遗憾。”
江树燝笑了,眼角泛红。
当晚,贺新衡就坐在病房外守着。
江树燝似乎和护士说了什么,护士走出来,对他说:“贺先生,江先生让我转告您,今晚早点回去吧。”
贺新衡微微一笑,“我今晚在这里陪他。”
说完,他对上江树燝看过来的脸,坚定地点了点头。
江树燝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来得匆忙,医院没有空余病房给他住。
贺新衡在外面坐着,直到江树燝躺下睡着了,贺新衡才双手环胸,轻轻阖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响起轻微的走步声,走廊有人走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这走路声过于鬼鬼祟祟,不像是普通的过路人。
贺新衡被吵醒,将眼睛轻微眯开了条缝,只见一双深色帆布鞋一步一步地从他眼底过去。
坐在这里避免不了有人走来走去,他睡眠弱,困得不行,于是没多想,重新合上眼。
病房门被打开了。
贺新衡浮浮沉沉地想,大概是护士吧。
直到门合上,贺新衡再也听不到什么动静了,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困意顿时消散,他慌张地抬头,病房里没开灯,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