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恨极了此刻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天空中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御花园平静的湖面被砸出无数串联的波纹。
为首的太监一脸晦气地看着周奕初，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跟着这种主子，也难怪会遭此大难了，太子出了名的会折腾，不知道那个伴读熬不熬得过今晚。”
没有人管像只狗一样狼狈地匍匐在地的周奕初，众人四散离开。
趴在地上的周奕初突然呕出一口血。
他刚刚经历过人生最彻底的绝望，心如死灰，可是听到那太监说起司念今晚可能会遭遇不测，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力，勉强站起身。
身上疼得厉害，可他却不敢休息，踉跄着在大雨里往国子监走去。
如果可以，他此生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
但如果是为了司念，他愿意做任何事！
哪怕是……
第13章 皇子与伴读13
周慕风小心地展开着那页司念给的宣纸，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纸上其实没写什么东西，只有一句话：下课一起吃酒。
一旁的铁牛凑到周慕风身边，好奇地向瞥一眼，“少将军，什么事这么高兴？”
周慕风瞪了壮硕得像一堵墙的铁牛，“你个牛脑袋，懂什么！”
铁牛的父亲是骠骑都尉，隶属于周慕风舅父镇北大将军麾下，因此铁牛自小和周慕风一起长大，两人虽是主仆，却情同兄弟。
“您说了，我不就知道了。”铁牛摸了摸脑袋，一脸委屈。
周慕风当然不能说，他只是吩咐，“现在这天气冷，桃花酒一定温着。”
铁牛看着外面下起的瓢泼大雨，“您是在等司先生吧？外面这么大的雨，他约莫来不了吧。”
周慕风也有些担心，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阿念从没有失约过，如果来不了，也会让人传个信的。
夜色更深的时候，东宫灯光大亮。
司念泡在汤池里思考着对策，雾气将他整个人都笼罩。
外间伺候的宫女喊了第二遍，“公子，沐浴好了吗？”
司念知道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好了。”
两个宫女举着托盘走进来，连头都不敢抬，司念的目光落在那托盘上，心里将那个肥头大耳的太子骂了一万遍！
他用指尖捏起那件薄如蝉翼的纱衣，不抱希望地问道，“这该不会是给我准备的衣服吧？”
宫女依旧低着头，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只照着吩咐回答，“太子吩咐，侍寝都得穿这样的衣服。”
司念眉头一皱，看来那太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了。
没有再难为这些宫女，司念套上那纱衣，另一个托盘上放着则是两串系着铃铛的红绳。
不等司念问，宫女就主动回答，“这铃铛需系在脚腕上。”
说着就要蹲下身替司念系上，司念当即躲开，“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极不自在地抓起一根红绳，系在左脚脚腕上。
一旁的宫女扫了一眼，见他如此配合也不再说话了，听说今天这位可是主动跟太子回来的，说不定是你情我愿呢。
要是能熬过今晚，说不定能成为他们的主子，还是不要多过问的好。
天空轰隆地一声巨响，一道蓝色的闪电状似劈开苍穹，响彻整个京城。
周奕初跪倒在勇毅殿门外，这里是七皇子的住所，也是他想到的最有可能救下司念的人。
或许岑夫子也可以，但如今司念危在旦夕，若是照岑夫子的腿脚，不等赶到，恐怕司念就已经遭难了。
直到此刻，周奕初才不得不承认，能救司念的，只有老七了！
周慕风原本还在温酒，听下人来禀六皇子跪在殿外，他心里一个咯噔，当即夺门而出。
风雨里，他一把揪住周奕初的衣领，眼底仿佛结了一层冰，其实周慕风一直知道，他这个出身卑微的六哥看上去软弱可欺，实际上却是一身傲骨，从不肯向轻易低头。
若有什么能让他舍了脸面，只有一个原因！
“阿念怎么了？”
“求你，救救阿念！”
周奕初嘴角带血，眼底满是哀求，“阿念被太子带走了！”
“什么意思！”周慕风不是没听懂这句话，只是他想不通，太子就算看不惯阿念小惩大诫一番就罢了，带走是……
周奕初攥紧拳头，满脸不甘，“他，他想要阿念侍寝……”
天空又劈下来一道雷，将周慕风整个人都照得透亮，他一把拔出随身携带的一柄宝剑，剑芒映照着闪电，他眼底寒光乍现。
眼见周慕风就要暴走，一旁的铁牛连忙拦住人，大声道。
“少将军三思！那位可是当朝太子！而且这消息还没有经过查证，我们贸然上门恐怕……”
七皇子虽然没能继承太子位，但这五年间皇上没有丝毫冷待，不仅是几位皇子里除了六皇子外，第一个在宫中拥有自己的宫殿勇毅殿的皇子，而且特许七皇子入行伍，统领御林军，可以说圣眷不减反增。
加上太子近几年行事愈发荒诞，朝野上下都对他颇有怨言，甚至有人提出要废太子，重新拥立七皇子为太子。
若是此时周慕风提剑硬闯东宫，不管是什么理由，那必定会引发背后各方势力的动乱！
“铁牛！”七皇子握紧手中剑，深深看了情同手足的兄弟，他知道对方会懂他的，“那是阿念！”
他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热血少年了，很多事他都学会了权衡利弊，但……有些事，有些人，是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