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七来了。
第26章 皇子与伴读26
司念的身体分明更疼了，可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力量。
他终于在哭花了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向倒下的枣红大马，“小红，你的孩子有救了……”
那天的风沙很大，掩护着七皇子周慕风带领着渝州城的守军将奔袭而至，不仅解了整个青州之围，也一举击退了胡人。
周慕风将力竭的司念救回城中，第一时间要请军医来看，但司念却执意亲眼看着人在刚死的小红的腹中剖出一个红色的小马驹。
那小马因为还未足月，生的很是瘦弱，旁人都说它一点没有继承到母亲汗血宝马高贵的血脉，看着甚至不如一般的骡子。
但司念却给它取名“小枣儿”，周慕风身边那名叫“二狗”的少年主动请缨照顾小枣儿，之后，司念一直把它带着身边。
直到小枣儿长到第三个月，青州城恢复了不少生气，京城终于传来了召令。
宣七皇子周慕风进京守孝，不得带一兵一卒，否则，形同谋逆。
司念跟着周慕风一同进京的，他并非想要质问男主周奕初为什么没有如约回来救自己，救整座城……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能活，死之前唯二的愿望，一是能将小枣儿养大，二是能见一见那个一心扶持的少年登上皇位是怎样的尊荣。
为了保住皇宫之中的被困住的贵妃，也为了塞北刚刚经历过大战的渝州和青州两城百姓的安危，周慕风主动放弃兵权，只带了三两个贴身随从进京了。
然而，刚一进京就得知了一个噩耗。
“皇后和贵妃双双殉葬了……”
周慕风知道，这是新皇给的下马威，而司念知道，这是周奕初的调虎离山计。
如果周慕风选择去送生母最后一程，那势必等于放弃司念。
看着纠结万分的周慕风。
司念知道，他欠七皇子的太多太多了，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七皇子大可以在收到消息的时候领兵回城，只要不放弃兵权，他还有一战之力，那周奕初说不定会留着贵妃拿捏七皇子……
而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司念主动开口劝道，“去吧，娘娘一直在等你回来，你该和她好好告别。”
说到这里，司念顿了顿，不知道是为了安慰周慕风还是安慰自己。
“他不会伤我的。”
他们都知道，那个“他”是谁，周慕风含着泪点了点头，即使到一步，他们依旧有一个共识：周奕初不会伤害司念。
司念苦笑着，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国丧日，皇陵开放。
七皇子披麻戴孝，为生父母守灵七日。
周奕初是在第三日踏入的七皇子府。
司念早早地站在院中等他。
不知不觉，冬天已经过去了，春暖花开，院子种着几株梨树，花开时风起，如一场大雪纷至沓来。
新皇没有带太监宫人，也没有着衮服，他穿着平素最惯常穿的衣裳，一步一步，走得极慢，似乎是怕吓到那道站在梨花树下的影子。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轻声唤着那个名字，“阿念？”
司念回过头，眉眼如画，周奕初恍惚好像回到了八年前，在国子监，他第一次见到司念时的样子。
两个人长久地站着，风缓缓地吹动，白色的花瓣落在司念的肩头，没有人开口。
终于，一声咳嗽打破了僵局。
司念的身体自那战过后就日渐衰弱，吹不得风，他捂唇咳嗽两声。
周奕初当即上前，关切道，“阿念，你没事吧？”
似乎是因为司念没有推拒，周奕初胆子大了一些，他护着司念进了屋，倒了一杯水，如以前一样照顾司念，看着面前那愈发瘦弱的身体，周奕初满目怜惜，可是话问出口，又多了几分专属于帝王的猜疑。
“阿念，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司念端着杯子的手一顿，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奕初，“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只想问我这个？”
不说说，你为什么没有如约回去救我？还是说你本就以为我必死无疑？
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愧疚？
司念心里知道，或许男主是天生的帝王，一直是这副冷硬的心肠，所以他不怪周奕初在夺天下和救一人之间选择了前者，他只是有些痛心，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少年，竟然连一丝悔意也没有吗？
周奕初被司念这一眼看得有些别扭，面颊发烫地躲开视线。
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朕不问了，你回来就好，你想要的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那着急许诺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在冷宫里的那个少年，他们眉眼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一个冷硬的“朕”字硬生生地割开几年光景，让司念清楚地知道，眼前之人和当年，已经不一样了。
他没有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毕竟回来，确实有所求。
于是开口，“我确实有事要求……皇上。”
说出那两个字时，还有些不习惯。回不来的何止是那个失信于他的少年，更是那年的他们啊。
都已经，回不去了。
听见司念这么说，周奕初却是一阵狂喜，他眼底闪着期待的光彩，激动地上前抓住司念的手臂，“你说，只要朕能够做到，朕都答应你！”
周奕初以为，只要完成了阿念的心愿，就能证明，他当时的选择没有错。
那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果错过，恐怕这辈子都将被人踩在脚下，要是他连自己都护不住，又如何能护住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