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自己若是走了，这个傻乎乎的师兄恐怕……
周承宇坚持地看向司念，只要他开口，自己可以想办法为他脱身，就当可怜这个傻子了。
可司念却朝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温柔地安抚，“没事，你先走。”
太监终于把人领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周奕初看着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司念，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就在眼前，少时不断压抑的欲望好像在在这一刻突然喷薄而出，他伸出手就要抚上司念的侧脸。
可司念却偏过头，闪躲着让开。
落空的手，让周奕初从意乱情迷里回过神来，而司念已经站到了案几边的那把宝剑旁。
周慕风走之前特意将他的佩剑留了下来，交给司念防身。
在把司念从战场救下来之后，周慕风没有问过一次，从小一起长大的司念为何会有如此高强的武艺……
他只是告诉司念，这把剑的名字出自司念当初作的那首诗：“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剑名为“一日”。
司念曾经问过周慕风，为何不叫“大鹏”，彼时的周慕风只是打马虎地笑笑，含糊道，“我觉得一日比较酷啊，总有一日，我会成为万人敬仰的大将军，总有一日，我会收拾旧山河，还大周太平安乐，总有一日……”
说到最后一句，他大概是醉了，只是招呼着司念继续喝酒，红着脸倒在案几上，嘴里喃喃自语着，“总有一日，总有……一日……”
回忆到此为止，司念毫不犹豫地抓住那柄宝剑。
都说宝剑认主，可是“一日”入手的那一刻，司念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寒芒一闪，瞬息而至。
周奕初看着抵在自己的面前的那把利剑。
抬眼看着面前的人，他第一次知道，司念竟然会武功！
原来，他竟然从来就不了解他！
可是，周慕风既然能留下这把佩剑，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早就心意相通？只要自己被蒙在鼓中。
司念既然有这样的武功，纵使在战场之上，也有自保之力。
所以，哪怕自己不回去救援，司念也有脱身之策，亏他还以为……
他疑心天下，却始终无问缘由地相信着司念，可是，司念是怎么回报自己的！
周奕初心底的那些愧疚在那道剑芒里渐渐消散，他从未想过，自己和司念竟然会走到这一日，想想竟然觉得有些可笑，他死死地盯着那人那剑，只是觉得荒谬。
“你，要杀朕？”
第29章 皇子与伴读29
司念心里各种念头来回倒转。
如今的男主和以前不一样了，帝王多疑，自己若是一句话没有说对，恐怕……会牵连更多人。
很快，司念想到了解困之法，他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但还是站得笔直，身体紧绷着，嘴唇抿成一条线。
僵持片刻，司念酝酿着情绪，眼眶泛红满目失望地看回去，“你……也要强迫我吗？”
一个“也”字重重锤在周奕初心口，一句话形势整个逆转。
看着司念受伤的眼神，周奕初不由得想起两年前在东宫，司念被前太子欺辱时，那心如死灰的表情………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大错！
刚刚的猜疑一下子烟消云散，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连忙道歉，“阿念，对不起……我……”
司念没说话，只是“一日”照旧横在面前。
周奕初不管不顾，径直抓住剑端，利刃割开了他的手，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但他却还是在道歉，“阿念，我错了……”
司念猛地扔下剑，往后倒退两步，下意识地抗拒着周奕初的接近，“滚开！”
看着司念煞白的脸色，和艰难喘息的表情，周奕初心疼极了，可却没法靠近，因为是他将阿念逼到如此境地的呀！
手在滴血，可心分明更疼，此刻的周奕初还恨不得将刚刚色令智昏的自己千刀万剐。
他举着手退开两步，“阿念，我……”
“你走！走啊！”司念大喊着，浑身颤抖，他偏过头用袖子盖住脸，仿佛大哭一场。
周奕初知道，此事已无法弥补，只能听话地退出房间，“好，好，我走……”
直到房门关上，屋内没了声音，司念才扶着桌子站稳，袖子落下，脸上没有一丝泪痕。
刚刚那只是他临时编排的一场戏，为的就是让周奕初心怀愧疚，最好半夜起来扇自己两个巴掌，大骂自己：真该死啊！
他将“一日”放回原位，缓步走回榻边。
却在一步之遥时脚下一软，踉跄扑倒在前，喉头猛地喷出一口血。
【你，你怎么了？】小熊猫吓得要死！
司念扶着榻边，倒是一脸意料之中，【没什么，被气的。】
自己养大了一个白眼狼，可不得气个半死！
话是这么说，但司念也知道，他的时间没有多长了。
呕出一口血，心里那些郁结好像也跟着消解了不少，胸口的气稍稍顺了一些，司念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慢慢扶着坐到榻边。
【所以这本小说的结局是什么？】
【庆历三年，新皇周奕初御驾亲征，灭胡虏，收失地，一统天下。】
司念当即一愣，【收失地？】
系统的声音弱了下来，【按照剧情发展，青州和渝州两城必定是会失守的……】
【剧情？谁写的剧情！】司念咳嗽着，喉头又是一阵腥甜，他切身实地地在青州渝州待过，那里对他来说不是纸上潦潦的两个字，而是重若千钧的两座城池，是一双双满怀热望的士兵们眼睛，是一个个破碎着却无比顽强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