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皇子与伴读42
司念闻言吓了一跳。
心想，不至于啊……他和西红柿只能算是笔友？知己？最多算半个事业合作伙伴，怎么也不值当对方搭上命，放着好好的皇后不做，去刺杀皇上替他报仇啊？
而且，在外人眼里，不是应该是九皇子犯上作乱杀了自己吗？
为什么要找男主复仇？
倒是周奕初听到这话没有大反应，甚至笑了起来，更加和煦地看向秦楚楚。
“有意思，”他摩挲着兔子灯的耳朵，眼波温柔，好像隔着灯看见了故人，“你也觉得……是朕害了阿念吗？”
司念听着这话有点奇怪。
“也”？
还有谁觉得？
虽然某种意义上说，好感度一满就得死的设定确实相当于周奕初害死了司念，但这也没人知道啊。
秦楚楚看着周奕初，“臣妾给皇上讲个故事吧……
妾十二岁那年听说国子监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才子，虽然是伴读，但皇上盛赞文曲星下凡，所有人都觉得他以后会是簪花状元郎，妾也曾心生爱慕，那会儿恐怕全京城的闺阁女子都心怡过他吧。
后来，妾因为喜欢看话本，心存侥幸地写了一封信寄给了番茄书斋，本来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尝试，却得到了一封更长的回信，也因此离他更近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互相通信，是他告诉妾，女子抬头能看见的不该只有宅院里四方的天，还应该有更广阔的世界。
妾当时就想，这样的人啊，心中该是有怎样一番抱负呢，以后定是会成为一个改换天地的大人物吧？
但他却信心十足地告诉妾，他找到了能托付一生的人……那时我不明白，六皇子你何德何能，能被他选中？”
秦楚楚声音很软糯，可语气却突兀地冷了起来。
周奕初静静地听着，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其实到现在，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清楚。
是啊，阿念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自己呢？
“之后很多事，妾都知道，但当时觉得，既然是他相信的人，一定不会有错的吧？
所以，妾一点点看着他毁了自己，就为了将你一步步送上那高位。
不知道今日的皇上会否还记得御花园的池水有多冷，宫内外四起的谣言毁了他一生的仕途，最亲近的老师为了他郁郁而终……
这十年，您平步青云，可是哪一步不是踩着他的骨血！
这十年，他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却从未对您提半个字。
妾总以为，只要您登基，一定会替他正名，还他清白。
可是，他等来了什么？是朝阳宫的囚禁，是青州城的放弃，还是……他求您给他封一个官职时，您玩笑着要赏他个位分？”
周奕初的心好似被人劈开，原来，他竟然做了这么多对不起阿念的事吗？
那样骄傲的阿念啊，在自己轻薄他的时候，是忍着怎样的痛苦朝他执剑相向到的呢？
“为了您，他早些年感染了风寒，最受不得冻，也是为了救您，冰天雪地里他骑了整夜的马赶赴青州，为了您，他三番五次不顾性命……
他不是被九皇子谋逆杀害的，在他自愿前往青州又一次救您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杀死他的骄傲，毁了他的一生，辜负他的信任的，从头到尾，都只您一个罢了。”
秦楚楚点亮那盏熄灭的灯。
“只可惜，这些道理，妾明白地太晚了……
他分明教过妾的，女子的眼光应当更加长远一点，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而且能做得更好！
要是妾能早点明白，早点下定决心把您这个昏君杀了，说不定就能救下他了……”
说到这里，秦楚楚有些遗憾，但看向周奕初时，目光突然坚定起来。
“他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想做都不晚。
所以，妾今日来，是想请君赴死。”
一旁的司念震惊到说不出话了。
心里直呼：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他教西红柿的分明是，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没想到她这个梦直接坐到龙椅上了？写小说这件事，当然什么年纪都不晚，怎么到她这里就能自动理解成当女帝了？
这……是学生的理解能力太强，还是他这个当老师的想象力过于局限了？
司念被秦楚楚这番发言惊到了，一直在复盘，连他本人都没琢磨出那么多的事儿，怎么做旁观者眼里，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虽然确实是有点气不过吧。
周奕初看着秦楚楚，不知怎么，他还是没生气，似乎有些松了一口气，好像，他一直撑着就为了等这个时刻一样。
但是开口的时候，谁也看不出他心底的破绽，这似乎是每一位皇上的天赋，伪装和隐藏。
“他还教了你什么？不会只让你靠着一张嘴来弑君吧？”
秦楚楚笑了起来，她抬手击了击掌，朝阳宫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批黑衣死士，一步一步朝着屋内逼近。
周奕初终于放下心来。
“朕，确实是个昏君。”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
司念回过神来，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劲。
“可惜，朕明白地太晚了，竟然到现在才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周奕初举杯看向秦楚楚，“这杯是毒酒吧？”
“见血封喉。”秦楚楚没想到周奕初竟然真的会主动喝下这杯毒酒。
“那就好，阿念说不定还在等我呢，我可得快点了。”周奕初一仰头，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让那些人退下去吧，阿念最喜欢这院子了，不要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