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修嫌弃他的污秽，魔修厌恶他的做作。
他不懂，如果他生来就没有人会喜欢，那为什么要让他出生呢？
三岁那年他被遗弃，原以为会冻死在冬日的雪地里，没想到遇到了百目魔君。
一开始，他把百目魔君视作父亲，渴望得到他的认可，甚至学着杀人讨对方欢心，但他渐渐发现，不管他做什么，百目魔君都不在乎，他只是被选中的夺舍躯罢了。
自那之后，他便不再对任何人抱有期望。
只要不期待，自然就不会失望，那是他无数次经验得来的教训。
脚下已经走到麻木，没有了知觉，可他除了走下去，还能如何。
夺舍躯甚至连死都做不到……
就在伽罗夜浑浑噩噩，逐渐麻木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丑小鸭……”
司念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他坐靠在床上，微微倚靠着，墨色的长发垂下，皮肤胜雪，眼睛却像一轮温柔的圆月，语调轻柔得说着童话剧情。
一屋子都很安静，都在聚精会神地听故事。
小人参精坐在高脚凳上，听得入迷了，连脚都不晃了。
莫绝情坐在床位，眼神依恋得看着司念。
就连老槐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换出形态，捋着山羊胡，听得认真。
这些故事虽然简单，但对从没有出过谷的小人参精来说就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哪怕对莫绝情，对老槐树来说，这些来自异世界的童话也非常稀奇。
当然为了让这些修仙世界的人理解童话，司念自己加了一些剧情，比如丑小鸭越阶挑战老鹰，丑小鸭熬过天劫……
加了奇幻元素，升级流各种网文要素后，活生生把丑小鸭讲成了废柴逆袭爽文故事。
“……终于有一天，丑小鸭回到了最初的那片池塘，它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白天鹅！”
小人参精听到这个结局有些不开心，他皱着眉表示，“血脉传承是不可能改变的，妖的孩子就是妖，魔的孩子就是魔，丑小鸭怎么变成白天鹅？”
司念愣了一下，试图解释丑小鸭原本就是白天鹅，只是一开始没有发现罢了。
却听见一直不说话的莫绝情开口道，“为什么丑小鸭一定要变成白天鹅，他已经拥有了无上的力量，自然可以把那些曾经嘲笑欺辱过它的凡夫俗子全都杀掉！”
司念一听也有道理啊，不愧是复仇文的男主……这个狠劲儿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什么丑小鸭还是白天鹅，什么仙啊人啊妖啊魔啊，又或者是剑灵……规矩都是强者制定的，不想被孤立被瞧不起，只有一条路，变强！”莫绝情握紧了拳头，看向司念。
“哪有那么容易，变强是要看资源和机缘的，那些最好的的灵石法宝都在那些大宗门里，上界出生的一只扁毛畜牲都能被尊称一句妖王，而下界的修士想要飞升比登天还难。”老槐树长叹一声，它活的岁数久了，自然看得更多。
“就是就是！说这些大话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是话本子里的主角啊！”小人参精怼了莫绝情一句，“我看司念资质不错，他可是天地间第四个神器，要是跟一个好一点的主人，说不定立马就能飞升了！”
听到这话，莫绝情心里一个咯噔，他不是没有想过……
司念是剑灵就代表着此剑是世间第四件神器，在下界拥有一件神器无异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现在已经引来那么多人觊觎哄抢，而他的实力还不够强……没办法杀了所有人……
但更让莫绝情担心的是……如果司念主动要离开他呢？
他是剑灵，是神器，是无数人其中人趋之若鹜的宝藏……会不会不情愿留在他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身边，若是有上界的仙人来要带他走，司念会走吗？
隐隐的担忧让莫绝情生出几分患得患失的心情。
【检测到男主黑化值10！】
小熊猫播报着，还忍不住提醒司念，【这些人怎么这样啊，总喜欢恩将仇报……】
显然是第一个世界给小熊猫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但司念却并不意外。
【人都是这样的，有善有恶，有慈悲也会有卑劣，而且他的成长环境如此，异地处之，我自问也不能做到心无旁骛，只是……他修炼的无情剑，如今这么多心思，恐怕对修炼有所阻碍。】司念叹了一口，看向莫绝情。
【宿主你就是太善良了……】小熊猫恨不得捶两下司念的脑袋。
怎么吃了那么多苦，却不知道吸取教训呢！
【善良有什么不好吗？】司念反问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善良会让自己受伤！】小熊猫叉着腰，有理有据地驳斥。
【那不是善良的错，是恶。】
司念的眼睛熠熠生光，他突然想改童话故事改个结局。
“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结局，丑小鸭最终发现，自己还是丑小鸭。”
小人参精面露得意，“我就说吧！”
莫绝情皱起眉头，“哪怕逆天，也无法改命吗？”
司念温柔又坚定地开口，“它只是发现，丑小鸭没什么不好的，是人是魔，是仙是佛，不是出身决定的，而是自己决定的。”
小人参精挠了挠头，表示没听懂。
莫绝情点了点头，“自然，我命由我不由天！”
司念叹了一口气，人的观念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对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莫绝情来说，或许放下仇恨比杀光仇人更苦难。
况且，他也没有善良到，要以德报怨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