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寂夜里的深海,光线无法抵达的幽暗海底,蕴藏着某种不可知的危险。
尤愈心下一跳,猛地收回偷瞄的眼神,一股被抓包后的心虚感游走在全身,眼睛直视着前方的路况,不敢再斜视。
好在直至车子开到目的地,傅司野也没有对此说些什么。
这是一家中餐馆,在市内应该是最大的一家了,环境氛围营造得很好。
看得出对方很有诚意,订了个最高档次的包间。
尤愈跟着傅司野进去的时候,对方人已经到了,双方寒暄过后,便开始点菜。
吃到一半的时候,双方就差不多谈妥了。
尤愈对这一块业务并不熟悉,虽然之前也有几次跟着傅司野出去应酬,但是这些事情一般都是秦央跟着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装蘑菇,偶尔夹点菜安静地吃着。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抱歉。”他尴尬地朝几人说道,拿出手机想也没想的挂断了电话。
挂断之后,才看清是丁小歌打来的。
他设置好手机静音,结果来电显示再次跳了出来,还是丁小歌。
尤愈看着屏幕,有些犹豫,连着打两次过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他抬头看了眼餐桌上的其他人,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便压低了存在感,溜出了包间。
傅司野看着他猫着腰小心翼翼拉开门离开的身形,手指揽着茶盏慢慢喝了口。
走到稍微僻静的某个角落,尤愈接了电话。
“小歌?”
那头异常的沉寂了会,才传来丁小歌的声音,音调也是异常的低沉,“你现在有空吗?”
045--苦逼小歌,在线暴躁
尤愈听着他的声音,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
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包间房门,虽然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但看着一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一时半会还散不了场。
他顿了顿,只能回道,“我现在陪老板在外面应酬,可能没这么快回去……你有什么事吗?”
无线电那端再次陷入沉寂,好一会都没有回话过来,只能从听筒里听到丁小歌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尤愈蹙起眉头,有点担心,“小歌?”
“等你忙完过来一趟我这里吧,”丁小歌深深吸了口气,又随之呼出,嗓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颓败,“现在除了找你……我也不知道能找谁了。”
尤愈拿着手机怔了怔,听他的语气不像是遇到什么很棘手的事情,更多是无奈。
“好。”他应道。
“嗯,那等你来了再说,挂了。”
丁小歌把手机从耳旁取下,点了红色的挂断键。
转身,见屋内的几人还没离开,眸色一下变得凛冽,“还不走?是还有什么没搬干净吗?要搬就麻溜点,别站在这里碍眼!”
奔波了一个下午回来,开门就看见整个家被搬空的惨状。
只有这几个男人大爷似的杵在屋里等着他回来。
自然是发了一达通火,但也只是发了一通火。
事实上他已经麻木了,那个暴力狂既然做得出让他的公司炒他鱿鱼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叫人把他家搬空也就不足为奇了。
整个房子空荡荡的,大到沙发茶几冰箱电视,小到锅碗瓢盆,全都不翼而飞。
也难为他们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这么多东西搬走。
“丁先生,有几句话,雷爷让我传达给您。”
领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看着丁小歌,嗓音粗哑,硬朗的五官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丁小歌懒得搭理他,刚发了一通火,今天一整天的心力交瘁让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应付这些事情,他现在只想尤愈能赶紧过来,陪他喝酒。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上演的夜幕,从口袋里掏出干瘪的烟盒,抖出最后一根烟,叼在了嘴上。
男人看着他娴熟地抽烟姿势,对于他的漠视,也没恼火,只是踱步走了过去,立在他一米距离的位置。
“丁先生应该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才对,实话跟您说,像今天发生的事,只是雷爷给您一个小小的警告,以他的行事风格,以后会做出什么还说不准,如果您始终不作出妥协……以后的生活恐怕会更难过,何必呢?”
丁小歌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嗤笑了声,鼻息间混杂着缭绕的烟雾呼出,在窗外夜色的映衬下,有种野性的美感。
“何必呢?”丁小歌勾着一侧唇角,眉眼上挑着面无表情的男人,“这位爷,您说要是有个男人心心念念惦记着你的屁股眼儿,你是会把他揍到脑瓜子开瓢呢,还是半身不遂呢?”
还何必呢,嗤。
男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答,一时间脸色变了变。
丁小歌瞧着他这样儿,低低的哂笑,“你他妈还好意思劝我从了,你哪来的立场?啊?做狗就要有做狗的样子,瞎掺和什么?你在这跟我叭叭叭个没完,你主子能多赏两块骨头给你吃?麻溜地给老子滚出这里,瞧着烦!”
046--体贴的傅总
这番刺耳的话一出,男人脸色霎时间变得铁青。
跟着男人一同来的一伙人之中有按耐不住的,咒骂了声,神色凶狠就要冲到丁小歌身前,却被男人伸手拦在了身后。
“森哥,你别拦我,一个被男人搞的下作玩意也敢……”
“闭嘴。”
被男人咄声喝住,那人话虽然停下了,脸上却仍是不服气得很,一脸愤懑。
丁小歌身形惬意地倚着窗台,指间夹着香烟,懒洋洋地睨着这一幕,青白缭绕的烟雾从唇间相继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