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顿了下,又继续道,“傅总,我这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话还没说完,就见男人忽然转过身,背对着他往别处走。
“只是刚好有个饭局,顺路,就送过来了,”傅司野边走边慢条斯理地问,“你这屋怎么了?”
他脚下精准地绕过障碍,往其他角落走去,像是毫无目的探索,又像是在估量什么。
屋内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却正他的下怀。
尤愈目光跟随着男人走动的身影,被他这么一问,眼里不由得黯了黯,低声解释道,“没什么……就一个朋友和别人闹了点矛盾,被找上门来了,把房子砸成了这样。”
“卧室也是这情况?”傅司野忽然回过身朝他问道,灯光下,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尤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接着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怎么了?”
他没仔细数过一共来了多少人,当时情况太混乱,他也不知道在他阻止那些男人破坏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进去卧室,把里面的东西一并砸了。
一想到极有这个可能,他更揪心了。
傅司野英挺的眉心微微皱起,望着他,“你忘了今天下午我交代给你的工作?处理这些东西,你熬夜或者通宵也不一定清理得完,明天你还有精力处理工作?最重要的一点,卧室要是也被弄成这样,你今天打算在哪里休息?”
他一下问出这么多个问题,尤愈听都听懵了。
不过傅司野说的倒是提醒了他森林木。
是了,他明天还有工作,还是个相当重要的会议,因为开会地点在隔壁的省会城市,路程不远不近的,他和傅司野商量明天早上尽早赶过去就行了。
哪里知道今天晚上会碰上这种事。
尤愈连忙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时间也不早了,往常他收拾一番,这个时间点也差不多要睡了。
可是现在看着满屋子的狼藉……
对了,卧室。
他在男人深深的凝视之下,绕过满地的杂物,往卧室走了过去。
其实根本不用进到卧室里边,光是走到门口,他就能看到里面的惨状,墙角书柜的玻璃被打碎了一边,里面的书全被扔在了地上,原本应该摆放在电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此时静静躺在地上不知好坏……
尤愈心力交瘁地走进房间,看到床铺上,白色的床褥已经被红色的不明液体染了大半,脚下踩到什么碎片,他沮丧地低头看去,原来是丁小歌嚷嚷着要喝的红酒还没来得及开封的另外一瓶……现在只剩下玻璃渣子了。
胸腔里的火焰仿佛瞬间被点燃。
这些滚蛋……
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尤愈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幽凉的声音冷不伶仃在身后突然响起。
尤愈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看着双手环胸,倚着门框的男人。
对上傅司野的视线,他装不下去了,沮丧都写在了脸上,有气无力道,“我明白,傅总,工作要紧,我今晚会先去酒店住一晚,明天下班回来再处理这些……”
“去我家。”
尤愈话被打断,眼里剧烈颤动了一下,“什……什么?”
傅司野湛湛的眸色如泼墨般浓稠,他松开环在胸前的手,直起身,走到尤愈跟前,“既然明天要一起过去,今晚直接住我那里,明天一早出发。”
不是询问的语气,也不是试探,而是,他现在就这么决定了的感觉。
尤愈强制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却还是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开了口,“那个,傅……傅总,实在不用这么客气,上次打扰到您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次就……”
低沉磁性的男音淡淡响起,“我不介意。”
诶?
尤愈仰视着男人平静的黑眸,一时间只觉得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气氛说不上压抑,却怪异得很,尤其是在这寂静的卧室,只有他们两个的情况下,压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脑海里有什么窜了出来,思绪不受控制地往某方向狂奔而去。
不会吧,该不会真的像他吃晚饭时想的那样,大BOSS对他……
“都说是为了工作,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纠结,还是……你很介意住在我那里?”
男人看着他惊疑不定的神情,眸色不经意间黯淡了些许,说出口的话却是裹着一层冷意。
尤愈被他的语气吓得一个激灵,像是心思被窥探到一般,脸色顿时有些尴尬……他这话的意思是在指,他想多了么?
尴尬是尴尬,尤愈却松了一大口气。好吧,可能真的是他多想了。
从他的角度来说的话,这样确实方便多了,毕竟一大早起来还要赶车,来回奔波也很麻烦。
尤愈轻咳了两声,眼神始终不敢再和男人的对上,“那麻烦你在外面稍等一会,我收拾一下要换洗的衣物。”
傅司野淡淡应了声,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了。
尤愈从床下拉出装衣服的收纳柜,叹了口气,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为房间太小放不下衣柜而感到庆幸。
简单收拾了一套换洗的衣物,西装由于送去楼下的干洗店清洗了,也因此而逃过了一劫。
尤愈离开前看着满屋子的狼藉,还有墙上那一大片的红酒渍,顿时又感到一阵心累。
把门锁好,便跟着傅司野下了楼。
从洗衣店取回洗好的西装和衬衣,两人便驱车回到了别墅区。
碳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在浓深的夜幕中驶入别墅院子大门,在草坪上平稳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