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愈转过身,勉强笑了下,“没事。”
他说着,抬手在门上叩了叩。
里面很快传出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进来。”
尤愈压下门把,带着身后的人走进办公室,“傅总,这位是通过复试的简岑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文件多而不乱的办公桌上,傅司野正要落在文件末尾签名处的笔头倏然顿住了。
漆黑浓稠的墨汁在洁白的纸张上晕开一圈墨迹。
他岿然的身形坐在办公桌后黑色的转椅上,深灰色的手工西装衬得他面如冠玉。
傅司野慢慢抬起头,毫无波澜的眼神看向几米远的那道身影,饶是他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尤愈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他明明站在离他更近的地方,甚至挡住了他的视线所向,傅司野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的身上,他甚至可以很肯定的说,一丝一缕都没有。
被忽略的感觉并不好受,隐隐察觉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更是抓心挠肺的难受。
尤愈看着男人深深蹙起的剑眉,落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尤愈。”始终目视着前方的男人忽然开口,冷而沉着的声线听不出语气起伏。
尤愈鲜少被他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更别说是用这种冷淡的语气。
他呼吸紧了紧,“傅总,什么事?”
傅司野面无表情,“你先出去。”
出去……
尤愈咬了下唇,心里愈发难受堵塞起来,“好的……傅总。”
说完他微微弓了下身,便转身离开。
和简岑擦身而过的剎那,尤愈忽然捕捉到他眼里的神色。
喜悦,眷恋,炽热……全都写在了表里。
他身形一僵,脑海短暂的划过空白,脚下无意识地与他擦身而过,然后走出门外。
身后的门自动弹回合上,彻底将他隔绝在两人的世界外。
尤愈落在身侧的手指终是攥紧成拳,胸口像是被膨胀起来的棉花填满了一般,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站在原地,足足缓了一分多钟,才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心不在焉地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办公室内。
午后阴翳昏沉的天气透过落地窗映入偌大的办公室,好似把外面的压抑郁闷一并带了进来。
简岑看着办公桌后一言不发的男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慢慢踱步走至办公桌前,皓白的手撑在桌面,倾过上半身凑了过去。
“怎么,”他嗓音带着一股子的轻慢懒散,微微弯起的眸中蓄起层层迭迭的笑意,“看到我……不觉得意外吗?傅总?”
他刻意学着尤愈方才称呼的语气,让傅司野脸上的神情不悦地沉了下。
傅司野往后一倚,靠在了椅背上,无形之间拉开了两人过近的距离。
他脸上可谓是冷漠到了极点,眼里毫无情感上的温度,“MBA双学位的硕士,在华尔街有过两年工作经验的人……来应聘一个小助理的职位?简岑,你是嫌分手后过得不够痛快,还想给我找点事情闹一闹?”
“不行吗?”男人看着他笑了声,转而压着桌面坐了上去,长腿随意交迭。
他修长匀称的手指随意地拨弄笔筒里的签字笔,又拣起桌面上的缩小版巨人石像,举到眼前细细观摩,一边懒洋洋的继续道,“千金难买我乐意,你向来知道的。何况……我又不是为了这工作来的,来做什么……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回原位,又往前倾了倾,笑得眉眼生动,伸手往男人脸上探去。
这一幕让气氛骤然变得暧昧起来。
精致美丽的男人几乎大半个躯体都撑在办公桌上,这种不符合情景的反常行为看起来虽然诡谲,但怪异之余,有一种说不出的情-色感。
傅司野想也不想地把椅子往后挪了下,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伸到眼前的手。
简岑手上落空,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他将手收了回去,改而有些委屈的歪了歪脑袋,眸中波光流转,“这么抗拒我……身边有人了?”
他这反应还真是叫他感到意外啊……这么冷淡的。
傅司野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看着他,“我们分手几年了,简岑。”
听到他这句,坐在桌上的人面色一僵,从一开始就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
傅司野这句话不异于在说,他就是身边有人了,他们分手这么久,也已经不关他什么事了。
简岑低下头,冷嗤了声,旋即从桌上跳回了地面,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西装。
他一边整理,一边稀松平常般地再次开口,“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傅司野看着他,眉眼动了下,眸色依旧淡得没什么情绪。
眼前忽然浮现出断断续续的情形,多的是后来两人无休止地争吵,也有少许曾经温存的时光,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跑。
他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动,“谈不上,最开始那会可能有点,但现在,你之于我,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简岑把西装上几处细微的褶皱扫平,听着他这回答,嘴角忍不住又扬起笑弧,“你说的对,对你来说我是过去式了没错,可是怎么办呢……司野,说真的,我好像后悔了。”
“我后悔当初没耐心,轻易就从你身边离开,也后悔没看到你对我的好,这些我都是后来渐渐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所以我回来了……你,要不要给我这个赎过的机会?”
“既然是过去式,就说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赎不赎过更是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