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白卯下车之后没有直接和他道别上楼,而是愣愣地站在原地,郎景行疑惑地回头看他,见白卯正面色凝重地看着楼上的方向。
“怎么了?”
“我家的灯亮着……”
“是走的时候没关吗?”
“不会的,我不会忘记关灯。电费……”
某人本来就没交多少的电费要爆雷咯。郎景行腹诽。
郎景行看白卯依旧站在那一脸担忧地看着五楼他家的窗户,便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想弄明白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然而,像是知道有人发现它了一样,有东西忽然把灯关了。
现在不光白卯害怕,连郎景行也跟着毛了。两人在楼下面面相觑。
虽然家里没什么可偷的,而且就算家里被偷了,造成财务损失也只是会让人气愤而已。但就怕对方不仅是贼,还是那种末路行凶的亡命徒,为了不暴露行踪,就算只偷几块钱也要残害无辜性命。
“我陪你上去看看。”
白卯没逞强,目光感谢地看着他点点头。
两人缓步攀援着满是铁锈的老楼梯,明明知道对方不可能隔这么远听见他们的声音,但还是忍不住蹑手蹑脚。
来到五零二室前,郎景行看着透过顶楼走廊窗户射进来的惨白光线,正好照在对面五零一门牌上的蜘蛛网,不由更紧张了几分。
“你家这栋楼里一共有多少户人家?住满了吗?”不会连喊救命都没人应吧?
白卯不回答他,直直盯着门上的老旧门锁,似乎在寻找是否被损坏过的痕迹。
“家里有人……”他看了半晌,得出这个结论。
“会不会是你爸或你妈在家?”
“不是,我爸在外地。我妈……不会回来。不是家人。我家进人了……”
郎景行拉着他后退两步,“报警吧?”
刚说完,门就从里面被一把推开,方天翊神色淡淡的站在里面,看着白卯。
白卯脸色登时变得比刚才更紧张。
郎景行松口气,庆幸不是进了贼。但也皱着眉看向方天翊:“你怎么在这?”
方天翊瞄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看着白卯。
“你……怎么在这?”白卯语气艰难地开口道。
方天翊目光忽然温柔下来,嘴角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在郎景行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人这样笑,他语气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深情,像是叹息般轻吟道:“我想见你。”
画面如果就此暂停的话,会是一幕完美的纯爱电影高光场景。白马王子般的Alpha不顾阶级差异爱上贫穷的Omega,跨过家人的重重阻拦和道道圈禁,不顾流言蜚语,毅然决然地来到Omega家里,只为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啊不是,是,我想见你。
但白卯的反应破坏了所有氛围。
他掉头就跑。
“你要去哪?”方天翊语气依然温柔,动作却强硬近得乎粗暴,拽着白卯的后颈衣领一把把人摔进屋里。白卯被他摔得‘啊!’地小声尖叫了声。
“你干什么?!”郎景行上前制止方天翊。
“我才要问,你,要干什么?”方天翊把郎景行堵在门外,眼神阴冷地看着他,“问我怎么在这?我才要问你,你怎么在这?”
说完,便退进屋子里,把门摔在郎景行鼻子上。
郎景行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厚实的桃木色防盗门隔绝了门内的所有声音。明明是那两个人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郎景行却觉得被锁起来的人是自己。
是啊,你有什么立场……郎景行仿佛后知后觉的记起来,白卯和方天翊这两人不是一直不清不楚的吗?自己最近怎么了?忘性变得这么大?
自嘲地笑了笑,郎景行觉得自己简直跳梁小丑一样。
这天晚上,郎景行没有接到白卯告诉他要去兼职的消息。
隔了两个晚上,白卯的微信聊天框才又恢复动静。但是郎景行已经不想和白卯一起去做临时工了。
他窝在被子里,看白卯发过来问他晚上是不是照常去做兼职的信息,郎景行厌恶地嗤笑声,还真是厚脸皮,发生那种事还能若无其事地给他发消息。
郎景行回复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去了。但是一连三天都说不去之后,白卯可能也反应过来郎景行只是不想和他接触而已。于是白卯给他推过来一个微信名片,告诉他这是那位人力经理的联系方式,等你好了自己联系他吧。
郎景行盯着屏幕看了许久,还是点开名片按了添加键。
他告诉那位人力经理,自己今天晚上可以去,但不想做原来的岗位了,有没有其他的。
人力经理说包装车间也需要临时工,只不过赚得相对少一点。
郎景行说没关系。于是从消沉几天的被窝里钻出来,洗漱准备晚上去上班。
郎景行已经下定决心避免和白卯产生瓜葛了,甚至都调了岗。但是进入包装车间后,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次氯酸钠池子里泡手做消杀工序的白卯。
服了,他不会是和人力经理商量好的吧?真是越躲着越能碰见。
郎景行目不斜视地就要往车间里走,装作没看到这个人。结果被白卯叫住。
“没消杀不能进车间的,之前带班的没给你培训吗?”
白卯语调正常,但在郎景行耳里听起来就是异常刺耳。
带班的还在更衣室帮其他人换工服,郎景行只是弄完先进来而已,他当然知道。
郎景行气闷地走到泡手池旁,努力不挨着白卯。
没想到白卯看他过来直接走了,边甩着手上的水渍边走到干手机那简单吹干便进了车间。好像在跟郎景行说他也不愿意挨着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