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随他摆弄:“这话说着没劲,爷们儿不该唧唧歪歪,可我还是想问你,凤明,你还爱他吗?”
凤明手下不停,小辫编到了第三股,拿红绳一绕系紧,嗯了一声。
“啊?”景恒猛回头,被头发抻的又嗷了一嗓子,他揉着头皮,在愤怒和卖惨两种情绪中反复横跳,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垂下眼凝望凤明,可怜兮兮的,眼睛里满是哀伤难过,明明什么都没说,又胜过说了千言万语。
【大善。】听见凤明承认爱自己,齐圣宗再振旗鼓,重新连接。
景恒骂了一声。【您这时候重连上线了,有能耐您别挂机啊。】
景恒还欲进一步谴责,正此时,凤明的吻落在景恒脸上。
咚、咚、咚、咚。
打鼓一般的声响敲打在景恒耳边,他四下寻找,直到凤明微凉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口,才恍然惊觉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凤明站起身,后退几步,困惑地看向景恒。
景恒也站起来:“凤明,我......”
他微微眩晕,随着这强烈律动,奇异美丽的光斑出现在眼前,记忆的枷锁出现破碎裂痕,无数场景飞速闪过。
之前只是齐圣宗可以任意查看他的记忆,他对齐圣宗与凤明的过往无权探看。
可此时,齐圣宗的记忆、他的记忆、他化身为花鸟鱼虫时的记忆、全部穿插在一起,五光十色的记忆碎片斑驳在一起,光怪陆离。
好吧,也许是他着相了,两只蚯蚓硬捏在一起,是可以捏成一只的。
此时此刻,叫做齐圣宗那只蚯蚓似乎主动放弃了什么,灵魄化作一道神奇斑斓的记忆流,不断向景恒输送。
齐圣宗在杀死自己,他在舍弃自我!
景恒想错了,他以为齐圣宗一切周密布局,是以齐圣宗和凤明都活着为锚点开展。
原来不是。
齐圣宗的执念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凤明不爱他。
如今得偿所愿,齐圣宗心中执念顿消,自愿消融灵魄。
一只蚯蚓不能有两个头,所以齐圣宗甘愿做‘尾巴’。
【齐圣宗!圣宗皇帝!景衡!】
景恒不知该如何阻止这场消亡。上天作证,这绝不是他想得到的结局,他并不排斥圣宗皇帝的灵魂,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齐圣宗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就齐圣宗的谋算与心机,谁不得夸一声牛逼呢?
景恒绝不希望齐圣宗就这般消失,他甚至没有和凤明好好说上一句话。
这个男人是真的绝!
【六年啊,齐圣宗,你就没有什么要和凤明说的吗?】
【你都没有亲口说过你爱他。】
【就这般烟消云散,你不遗憾吗?】
无济于事,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景恒踉跄一步,紧紧握住凤明的手:“凤明,他要消失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我能感觉到,他要消失了。”
凤明脸上顷刻间失去所有表情。
“你还有什么想和他说的吗?”景恒努力排斥这些汹涌而来的记忆:“再不说,他就真的听不见了!”
凤明抽回手,转过身去:“没有。”
眼泪从景恒脸上流下,景恒也不知这是谁的泪,他抹去泪:“活着的永远比不过死了的,齐圣宗,你非要和我争个高低吗?”
携卷记忆的洪流巨浪倏忽休止。
【齐圣宗不解:这般不好吗?你不喜朕的存在。】
【景恒咬牙切齿:那我也从没想过要你消失,尤其是......创业初期!江山还没开始打呢,你自己惹得乱子自己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
猜齐圣宗是不是又在耍心眼。
*为感谢读者朋友的一路陪伴,这篇文完结前不入V。
第77章 局势
【齐圣宗:景沉质子出身,惯于曲意逢迎,两不得罪,这般的人如何掌权?】
从前东厂独大,文官们夹缝求生,只能联手抗衡,现在形势大不相同,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凤明的位置与权力悬在那,谁不想咬上一口,做那个流芳百世的千古名臣?文臣相轻,士人文官集团内部交争,此为一斗。
自乾朝没落,门世族日渐衰败,爷爷在位时五王夺嫡,多少世家站错队伍,至今元气大伤。邱赡出身寒门庶族,陡然身居高位,作为表率,他势必要同门世家竞相争锋,为庶族士子谋条新路,寒门与世族之间的冲突,此为二斗。
高祖本就重武轻文,凤明以战功威赫天下后,民间官家更是掀起尚武风潮。武官豪迈冲动,压在文官头顶太久了,不擅党争的武官失去当权者的偏袒与回护,必遭文臣反噬,文臣武将之间地位倒转,此为三斗。
没有上位者压着,文臣们斗起来手段高明,杀人不见血。然而政斗祸国,不出三年,朝堂必生祸患。届时景俞白已经长大,对君权的渴望会致使他想法设法平衡,君权与臣权碰撞,此为四斗。
景沉乍然得权本是做好扫荡朝廷,一举夺位的好时机,可惜性格使然,他纵有称帝之心,也必会徐徐图之,妄想效仿曹丕,最好来个三让三辞才能显出贤德来,等筹谋到这一步,早失了先机,将在朝廷上处处碰壁,景沉对上朝廷,此为五斗。
齐圣宗的想法无需说出,景恒自然而然地知晓了圣宗的想法,认真思索起来。
凤明见景恒忽然发起呆来,露出狐疑神情:???
景恒跟凤明解释:“他在剖析朝堂局势。”
【齐圣宗:过誉了,显而易见之事,天下皆知,算不得剖析。】
景恒:我怀疑这个人在装逼,但是我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