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于梦不是已经怀孕了吗,还要我接管什么家业,我不接。”陈泽铭抹了把额头的鲜血瞪视着他,“爸,你说过只要我把周江两家搞垮,我的事你就不再插手的。”
被欺骗的怒火烧的他理智全无,几乎是咆哮着逼_问道;“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放走纪希让他跳海,又让你的狗把我带回来,你是要干什么?”
见他知道真相陈维生索性也不装了,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咬紧牙关怒吼,“我要干什么,如果不是于梦的孩子还需要一个父亲,我恨不得掐死你,我培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做什么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跟我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你是不是病傻了,是不是?”
“那你当初为什么同意?”
陈维生好笑的看着他,“我不这么说你会愿意做试_管吗?说到底你还是被那个男的迷得五迷三道,连最基础的判断力都没有,你用你自己的脑子想想,你的身份怎么可能被允许跟一个男的离开,就算我同意董事会能让你撒手不管带着人走,我教了你那么多年,恨不得把一切苦心都栽培在你身上,好不容易看着你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你现在又在这跟个废_物一样把我的心血全毁掉,陈泽铭,要不是于梦肚子里的继承人还没落地,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也省的你给我在外丢人现眼败坏门风。”
陈泽铭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怪不得纪希会嘲讽他异想天开,原来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傻_逼。
陈维生一看他那跟天塌下来的窝囊样就生气,拧眉喊来保镖将人拿下。陈泽铭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反省,像个被看管的囚_犯,连门都出不去。
他一开始打算鱼死网破,但纪希有可能会活下来的一线希望成了他最后的意志,即使每天都活在悔恨痛苦里,他也安慰自己要茍且偷生的活着。
然而半个月后,医院的死亡通知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坚强意志,他疯了一样砸开窗户从三楼一跃而下,横冲直撞的打趴了十几个保镖,抢过车一股脑冲进了医院,猩_红着眼眶揪着一个又一个医生的脖子逼_问,那副狰狞样子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_鬼,骇人至极。
纪希的尸体躺在太平间,他有些心焦,阴冷的封闭空间冻得他直打哆嗦,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一下子栽倒在地。
他望着病床一点点走进,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宛如重石击地,手臂僵硬成绷紧的弦,颤抖着掀开那层盖着爱人的白布,看到的一瞬他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泪流满面的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海水腐_蚀浸泡的尸体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愧疚后悔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陈泽铭低下头望着斑_驳手臂上那条红绳手链发不出一点声音,痛到几乎昏厥。
那条手链不是纪母送的,是他那次上山,在寺庙跪了半天主持看他心诚才开化拿给他的,他怕纪希嫌弃不要,就撒谎跟他说是纪母托他捎过来的。
他在山上许了什么愿呢?
想起来了。
“信子一生坏事做尽,若能换取自由与良人相伴,今后必定多做善事,手不沾血,以感我佛慈悲。若佛念贪,只求爱人纪希,一生平安顺遂,健康美满,再无他愿。”
可现在纪希呢?
死在了自己眼前。
“纪希?”他把头紧紧埋在对方胸前,一副凄恍表情,看起来好不可怜,“你起来啊,你起来看看我,你别丢下我啊,我要怎么办,纪希,你别不要我.....”
你死了我怎么活啊!
在他荒唐无知的年岁里,纪希成了最想要占据所有的人,但现在这个人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他,他要怎么活下去呢,陈泽铭不知道。他只知道哭,哪怕付雯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哭过,因为陈维生打小就教育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所以他一直不知道眼泪痛苦为何物,而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爱人离去的苦痛了。
他在太平间里抱着纪希哭了一天才惨白着脸处理后事,帮忙的医生几次欲言又止,尤其是看着他晃动身形的颓_废状态,生怕下一秒这个男人会因为承受不住悲痛而当场猝_死。
纪希住在那个巴掌大的骨灰盒里,由陈泽铭抱着,进了陈家。
路过客厅时他突然指着付雯的遗照,面无表情的跟手里那个奉若至宝的骨灰盒说:“这是我妈。”
管家被他的行为吓了一大跳,让人瞒着陈维生又将陈泽铭锁进了房间,可是这次送进去的饭菜和水都被原封退回,管家真是心急如焚,怎么劝都不好使,陈泽铭就跟疯了一样每天只知道抱着骨灰喃喃自语,心如死灰的样子给他这颗老心脏吓得几次都要骤停。
过度的悲伤开始让陈泽铭意识出现混乱,他想起第一次看到纪希时的场景。
那时的他放_荡不羁爱自由,追求刺_激勇_贯_彻,偏偏就那天输了游戏,骑着跟身份一点也不匹配的单车在学校绕行。
那日的太阳毒辣刺眼,他一个没注意就撞翻了拐角端着饭的纪希,于是少年人不可避免的撒烫了一身,给狼狈的都不能看。
陈泽铭那时并不觉得错在自己身上,反而怪这人不长眼,以至于倒了霉甚至还冲撞了他,不过当时围过来的同学多,他也烦惹乱子,索性敷衍一声“对不起”就准备拍屁股走人。
缘分就是那么他娘的奇妙,摔在地上的纪希碰巧抬眼看他,怎么说呢,一眼钟情都不够,真用句过分的那就是当场就给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