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小小年纪说话竟这么没遮没拦。
程和脸上发烫,真觉得臊得慌!
当初拉着对方不管不顾的滚床单的事,在脑子里来来回回,他真恨不得将那些寡廉鲜耻的记忆,通通从脑子里剜出去!
“佟鹿知,你闭嘴!不要再说了!”
佟鹿知压根没听见似的,手里的苹果他削得很慢很慎重,像是在对待一件艺术品,但出口的话字字锥心。
“哦,我知道了。你是在怨我?战队闹了内贼偷了账本,还搞情绪影响队员。你没办法对付,我出手教训,你怪我心狠手辣。
你对你前妻情深义重,哪怕他是别人养的情夫故意栽你身边,你也要自我麻痹跟人讲真心。我为你愤愤不平,你怨我不尊长辈。
对,还有你父亲的事你也是怨我。不告诉你,什么都不说,让你白白哭了一场泪。是我狼心狗肺,害了人家救护车司机受伤,把人命不当命。
叔叔什么都能怪我身上,可为什么你不怪那些施暴者,反而怪我出手反击?他们那些人都能得到原谅,就我心狠手辣?凭什么啊?
为什么那些人可以就我不行?哪怕犯罪的人还能求一份谅解书获得缓刑,我就罪不可赦!叔叔,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要我非死不可!”
十七岁的差距不止是年龄,还有阅历与观念。
程和闭上眼,额角的青筋鼓涌,他感觉自己真的头疼欲裂。
“佟鹿知,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气什么!你真的……真的,太自私了,就没考虑过我吗?!”
“我考虑了!我什么事情都先以你出发,为什么你还说我没有?我不懂!我不懂!你直接告诉我哪里没做好啊!”
果盘被程和一把拂到地上,碎裂的水晶盘发出巨大的声响。
花瓶倒在桌子上水洒了一桌,连两人身上都溅湿了不少,可无人在意这些。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犹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程和面目狰狞,佟鹿知委屈到表情扭曲。鸡同鸭讲,两人谁也理解不了谁。
程和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吵了。
他只稍稍后退了一步,可佟鹿知已然慌乱。他撑着桌子,连忙拉住程和的衣服,怕他转身又走。
“不不不,这并不重要。叔叔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知道我错了!求求你……你要丢下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
眼泪从好看的脸颊上滑落,跌碎在白色的大理石台面上。
像是雪白的玫瑰花在哭泣,凄美的让人几近心碎。
程和呼吸一滞,几乎跟着就红了眼。
他连忙转过头缓缓,硬是将这口酸楚憋了回去。
“佟鹿知,在你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之前,我们还是不用见面了。我现在就叫秘书送你去帝都。如果你还要跟我闹,我一定把你送回你父亲那里,这辈子都不会让你有机会回来!放开我,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程和狠下心,他真恨自己当初为何那么心软!
早在当年他就该听柏访烟的把话说死,绝了这家伙所有的念头。
那么他俩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麻烦,也不至于双双落入深渊无法自拔!
佟鹿知愣了,木然松手跌坐回去。
桌上的苹果好像是他必须得继续完成的事,削完切好装盘,将盘子推到程和面前的手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
程和心脏一阵阵抽疼,抿唇将几乎脱口而出的挽留全都咽了回去。
都这时候了,他还顾念着自己语气太重,想要安慰对方两句。
“小鹿子,你现在还小还年轻,有些禁忌的东西的确很有吸引力。但是吧……随着时间一切会改变的。这不是爱,只是一时的迷惘,你找不到路罢了。听话,去洗个脸好好睡一觉。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听叔叔的话,好不好……?”
他的声音在发颤,好几个音都变了调。
程和咬着后槽牙,拼命将眼泪给逼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好好的谈心搞得这么悲伤,好像下一秒就要生离死别似的。
他不清楚少年现在是什么心情,但这刻说出那么多伤人的话,程和真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样。
佟鹿知垂眸一言不发,见程和不为所动,他自己浅尝了一块,又将果盘朝程和面前推了推。
别说吃什么,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程和现在没胃口。
他只想这家伙赶紧消失在面前,最不济自己能够找个地方躲一躲,好好大哭一场。
佟鹿知自顾自的拿起旁边的餐巾将桌子上的水收拾了。
擦干净手,刀上的水,还走到程和面前,帮他擦了擦刚自己弄到身上的污渍。
程和下意识想躲又被对方握住。
细心的动作,亦如前些日子被关在家里,由着对方照顾饮食起居时候一模一样。
佟鹿知问:“其实,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有个疑问。叔叔是因为生小鹿子的气,所以要抛弃我吗?”
程和皱眉,“佟鹿知……”
怎么还是这个话题,这人就说不清呢?我没有不要你啊!只是我们不可以!
可某人依旧在自己的世界出不来。
“是我让叔叔伤心了对不对?叔叔心口堵得慌,难受了,所以才不爱我吗?”
说罢,佟鹿知一把揽过程和的腰,低头想亲亲男人。
程和再也受不了了,挥起一巴掌重重扇在少年脸上。
“佟鹿知!你够了!我说不听是不是!”
佟鹿知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嘴角一阵酸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