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伊芙琳把自己照顾好后,尤安才顺势坐在伊芙琳的旁边,这时伊芙琳拿起披肩的一个小角放在尤安的手里。
看见尤安不懂自己的意思,伊芙琳张开手臂,揽住尤安宽厚的肩膀,把披肩也裹在尤安的肩上。
明明他们之间没有说上一句话,没有对视一眼,可是尤安感觉自己好似看见了伊芙琳带着些许怒意的眼眸,他轻轻笑了笑,把这个沾上了伊芙琳体温的披肩拉得更紧了。
然后他抱着伊芙琳,把她放在自己的面前,整个人环住她,又把披风仔细掖了掖,确保不会有任何风能钻进来。
篝火升起,夜晚充满惬意。木柴在火堆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火星随风飘散。仰望天空,繁星点点,月光清辉,山脉的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
远处坎亚罗村落的房屋慢条斯理地承受过一次次风雨,又依然款款地展露着自己苍老野拙的面容。
或许屋顶最开始是由干草堆砌的,然后变成砖瓦制成的;丘陵里树木一圈圈增加,叶木飘飘,星月隐隐;或许有一些坎亚罗人离开了这里,他们闯荡一阵、焦躁一阵,但是最终不再回来。
耳边,已响起祭祀的鼓声……这时,有人拍起手,轻轻和着这个节奏。
这鼓声使伊芙琳回想起纳谷哈堡湖的那天,那时也有祭祀。那样诡异的祭祀实在是让人感觉后怕,而且那次狂欢夜之后藏着的人呢?那样恶心的男人最后会是什么结局呢?自己还是走得太匆忙了……
月亮上来了,夜风正紧,人们抬头看看,抱紧双肩,或许是今晚的夜风实在是太冷了吧。
鼓声依旧在响,又加入了不知什么乐器,十分清脆。坎亚罗人在鼓声里现身,一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装扮,更加庄重肃穆,衣摆处缀满了许多贝壳和珍珠,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和外界交换的。
他们迈着颠颠倒倒的步子,在浑浑沌沌中歌舞呼号,简直分不清是对上天的祈求,还是对上天的强迫。反正,衣装虽庄重,可肃穆的朝拜气氛是不存在的,涌现出来的是一股蛮横的精神狂潮。
单调的皮筒鼓又响起来了……
村落不大,村民们全朝鼓声涌来,在这里的篝火处,围成一圈。
开始是祭司对上天的祈祷,一小段一小段的,声音也是忽高忽低的。后来其他的人加入这场祭祀,他们踏着锣鼓声舞蹈一回,又绕着这个篝火走上这么一圈。
如此来回折腾一番,演出舞台已经汇聚在这小小的火堆前,火光在月色下闪动,零落的火星一次次窜向夜空,确也气势夺人。
在村民们心间,小小的舞台只是一个理由,全部祭仪铺展得很大。他们在祭天地、日月、山川、神明,空间限度和时间限度都极其广阔,直接扩展至整个坎亚罗丘陵地带。
接下来是演几段祭祀。有的注重舞、有的注重唱。舞姿笨拙而简陋,让人想到远古。由于嗓音含糊,唱出的声音低哑不清,也像几百年前传来。
好似坎亚罗人几百年前就是这样与神明沟通的,一成不变。他们就在这段时空里停滞了,永远留在了几百年前。
又是那首熟悉的歌谣,伊芙琳抓紧机会记录了它:
“来唱收获歌吧,
去往那坎亚罗的深处。
拿起矛,射出箭,
男人驼起重重的猪呀。
神明给予这里公平,
人类不能太贪心,
一周只能去一回。
魔兽被收走能力,
只能当只大野兽。
在这里人与兽只能比拼自己力气,
啊呀呀,又一只鹿摔下;
啊呀呀,又一只野猪撞树啦,
人只要在这里,
就再也不会饿肚皮啦!
那女人们又要去做啥?
她们采摘果实,
她们纺织衣物,
她们还要,
给部落生个娃娃。
娃娃要长大,
男人又去丘陵深处,
女人做好家务,
一代一代,
生命延续啦——”
这样的歌声,这样的歌谣带着原始的生命力,让人忽略了现下的困顿,只是跟着他们哼唱着,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夜,是与天地对话的好时光。
又是一场夜宴,载歌载舞。
这个夜晚或许真的有神明降临吧,伊芙琳与尤安早早地入睡了。
她再一次梦见了纳谷哈堡湖的一切,在那里他们一行四人真的有可能全都……想起那个额头上有着红点的女孩,再想起她满躯体的克罗瑞斯花,还有一个让伊芙琳琢磨不透的人——安娜,她总是装成一副拘谨、害羞的模样,她把他们带到湖边或许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吧?
之后她就突然成为了幕后黑手,还要置他们于死地,然后又放过他们。于是,他们几乎是落荒而逃,幸好自己的两位学生没有细想。
……
之后他们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伊芙琳白日就在村里转转,她认为既然要形成这样的法阵,应该在地下会埋着一些祭祀物,但是这里地块都不允许随便翻找。
所以她只能在村里闲逛着,或者去到族长家里,和艾娃说说话,她真的是一位非常能干的女人,家中一切都收拾得十分井井有条,而且她口中的故事说出来远比族长说的有吸引力得多。
比如:坎亚罗人是一群被神遗忘的人,他们被困在这里,生命不会有任何变化,但是在一定的时间里循环不止……说得伊芙琳都要相信了,艾娃才大笑着组织了伊芙琳记录的笔,说前不久才有一个小孩儿出生呢!
但是伊芙琳还是很喜欢听艾娃讲故事,并且记录下来,当然不是被骗了,是觉得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