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来反复地解释着这么一件事。
她因为着急出了些薄汗,额头上的碎发紧贴在一起,很是狼狈。
但是尤安没有让伊芙琳纠结那样久,他拿起药丸,二话不说就吞了下去。
他说:“没有什么难以抉择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活着才能和你一起,不是吗?”
他笑着,但是嘴角的弧度却盛不了快乐,只是强颜欢笑罢了。
尤安宽慰着伊芙琳:“这对我来说并不难,那么多场战争我都活过来了,这个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话音刚落,药效发挥作用。尤安是几颗药一起吃的,所以药效更猛,一声难以抑制的痛呼从他咬紧的齿缝钻出。
又激得伊芙琳一阵心疼,忙把尤安的头放在自己膝头,摸着他的额头。
“加油啊,尤安——”
他的额头滚烫,先前还能躺在伊芙琳的膝头,后来由于疼痛,他控制不住的蜷缩和扭动,身上变得乱糟糟的——
这是一个人的战斗,却承载着两个人的忧愁……
尤安没有吃任何东西,全靠伊芙琳给他喂些水。伊芙琳照顾着他,其余的时间就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一天一夜过去,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一早阳光就从云层里透出来,给所有景物笼上一层金色的薄纱。
尤安成功了——
他度过了这一切的痛苦,他们相拥而泣,或许这一次生死相别,两人心中又有了些不一样的感受吧。
怪病的事情已经解决,那接下来该往哪儿走呢?随后,为了回到尤安的家族中,他们还是打算回到王城。
伊芙琳和尤安搀扶着,慢慢从坎亚罗丘陵的边缘来到了王城,因为要照顾一个受伤的人,他们的路程慢了许多。
可是随着他们来到王城,从外围的村庄发现,那场怪病竟然从坎亚罗丘陵来到了此地,所以幸好他们选择了提前吃下药丸。
但是来不及庆幸,路上的变化实在是不容二人忽视。
到王城路上多了许多教堂,里面供奉的是国王的雕像,为什么?国王为什么又和神明扯上了关系?
没有人比他们俩更清楚国王就是一个人,一个会魔法的普通人。所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把自己的王国祸害得就如地狱,他如此敛财,难不成他的财富还不够多吗?
尤安出身在一个有着百年底蕴的家族中,他清楚地知道一个庞大的家族能够累积多少财富和资源,而国王手里的财富只多不少,那他为何还要如此敛财?
这样的一场怪病让赎罪券更加紧俏,同时教堂里发放的赎罪券还比之前要更少,但是价格却一日比一日高,百姓就这样在病痛与剥削里夹缝求生着。
伊芙琳想到了国王在知道她研究坎亚罗丘陵的魔法阵时的反应,他告诉自己的秘密,或许这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谋算呢?而送到坎亚罗族人手上的那封被篡改过的信……
这封信是王宫里的人送出去的,所以,是自己造成了这一切吗?伊芙琳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随着他们步步深入,离王城越来越近……
这场怪病极具传染性,它传播极快,或许它早就潜伏在伊芙琳的身上,跟着她来到了王城,在她第一次回到王城时,悄无声息地在这里扎了根。
你有想过希尔村落的一切被放大几千倍出现在阿伊斯国的王城吗?伊芙琳从没想过。
而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地展现在伊芙琳面前,她懂得了尤安的崩溃,知道了他的难过。
唯一的好消息,大部分贵族吃了那个药丸并不是那么痛苦,平民百姓的魔力并没有那么深厚,也不会那么痛苦。
在这人间的地狱里,伊芙琳见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
而才上位的神明——国王陛下,和其他人一样,依旧在这次怪病里茍延残喘,痛哭流涕。
他不甘地嘶吼:“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保护我的王国,我只是想要成为一名最伟大的国王而已……”
“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但是很快国王的话都奥蕾莉娅公主一剑打断,她把剑刺进她父王的心口。
瞧见国王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奥蕾莉娅公主继续把剑又往前送了一寸。
“父王啊,你已经回到天上,为我们的痛苦而祈福献祭去了——”剑刃与血肉的交错声格外悦耳。
而奥蕾莉娅公主转头看向伊芙琳:“现在满意了吗?罪魁祸首我都已经杀掉了哦?姐姐可以原谅我了吗?”
国王死不瞑目地倒在他的王座上,而奥蕾莉娅看也没看一眼,拿着滴血的剑,朝着伊芙琳走进。
她朝前走一步,伊芙琳就往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姐姐为什么怕我?因为这剑?”说完,奥蕾莉娅当即就把剑扔在地上。
“还是说,我的傀儡?”奥蕾莉娅瞧了瞧身后的傀儡,“你是说安娜吗?姐姐真的容不下她吗?明明这是让姐姐你记得最久的人……”
“奥蕾莉娅,你疯了!”伊芙琳对着公主说。
原来那个开朗活泼的小公主似乎从来都不存在,仅仅只是奥蕾莉娅的伪装罢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伊芙琳诘问道。
而奥蕾莉娅还是那样老神在在地站在那儿,与伊芙琳隔着一段距离。听见质问的话,也没有生气。
俄狄浦斯
奥蕾莉娅公主看着国王的尸体,她动手得十分利落,国王全身仅有左胸的那一个伤口。
“父王你先去等等我,一会儿我就与你一起啊——终于也能体味死亡的快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