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能有什么错呢?
他只是醒来找不到妈妈,以为妈妈不要自己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而已。
毕竟这确实是陆瑾安能做出来的事情。
陆瑾安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是怕这个多余的家伙感冒了影响到公主的心情而已。
陆延安今年五岁。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除夕的第五年。
是陆瑾安爱曾书遥的第二十七年。
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年。
夕阳无限好,余晖打在玫瑰身上灿烂无比。
陆瑾安轻抚墓碑上女孩的眼睛,涌上了无尽的温柔。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的公主为我生了个小王子,又要为我填一个公主时我拒绝了,因为公主是高贵的,她为我疼过一次,我已经很荣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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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除夕多了一个人,但不是她。
母亲很喜欢向淑瑶,有意撮合我们。
“淑瑶啊,以后就在阿姨家过年,阿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陆瑾安从医院回来,桌上已经摆满了菜。
向淑瑶欲要挽他的手,却被他闪开了。
饭桌上,陆母让向淑瑶坐在陆瑾安旁边。
夏夜反应敏锐,谎称想多和向淑瑶了解了解,主动和陆瑾安换位置。
“淑瑶啊,多吃点,跟自己家一样。”
陆母不断给向淑瑶夹菜。
陆瑾安埋头吃饭。
“我看你和瑾安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成家了,要不……”
耳边响起碗筷放下的声音,陆瑾安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着嘴角,起身,“我吃完了。”
他说完转身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
母亲的厉喝声从身后传来。
陆母放下筷子,声音冷厉,“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就再也别回来了!”
陆瑾年蹙眉,“妈!”
“闭嘴!”
向淑瑶欲起身劝阻陆瑾安,却被身旁的夏夜拦住。
陆瑾安每年除夕吃完饭都会出去,起初陆母不知道情况,是后来跟踪他才发现他每年都会去陵园,一呆就到半夜。
那个墓碑上的女孩笑容灿烂,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地底。
那是陆母和曾书遥的第二次见面。
后来夏夜告诉她,她的两个儿子,都栽倒在这个女孩身上。
第一次见面,是她站在陆瑾年身边。
第二次见面,她躺在冰冷的地底。
她终于知道原来自己的小儿子是个痴情种,痴情到此生非那个女孩不可。
她想要改变现状,想让他走出来。
陆瑾安只沉默了半晌,走进卧室拿出了两本红色印着钢印的本子,眸中沉痛,略表歉意地对向淑瑶道,“对不起。”
“我已经结婚了。”
他收下已经作废的两本结婚证,决然扬长而去。
她的“淑”“瑶”不是“书寄北风遥”的“书”“遥”。
他不会爱上她。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他踏雪而来。
扫去曾书遥周边的雪,在她旁边席地而坐。
雪花在他乌黑的发丝上点上晶莹点点,在他肩上落下白色的花瓣。
远处天空绽放五彩的烟花,城市灯火通明,家和万事兴。
“曾书遥。”
“你看,烟花真美。”
照片上的人笑的灿烂,身前的玫瑰绽放的美丽。
他回头看着伞下的人,嘴角轻轻上扬,“曾书遥。”
“慢点走,等等我。”
“下辈子,也请一定一定要等我。”
眸光含满柔情,他就那样看着她,眼底是不需要掩饰的爱意。
“原来是她啊!”
他肩上落满了雪,却不舍的让她被雪淋湿。
向淑遥将伞往他那边偏,陆瑾安长睫轻颤,站起身躲开伞。
“抱歉。”
向淑瑶张了张嘴,却只苦笑了一下。
“可以问个问题吗?”
陆瑾安垂眸,沉默。
“你认识她……多久了?”
她不相信陆瑾安先遇到的是曾书遥。
她宁愿相信陆瑾安先遇到的是自己。
可是他说,“对不起,我们已经认识二十七年了。”
二十七年?
可是他明明才三十三岁。
她后退了几步,终于知道为什么初中刚认识那会儿他会对她那么好。
直到高中遇见曾书遥后,这段暧昧才被陆瑾安主动斩断。
她一直以为,两人只是名字相似。
原来那么多年,她一直是替代品。
陆瑾安沉默了许久,终于道了声,“抱歉。”
远方的烟花落幕,他们的故事未完,未来还有很多故事需要他们一起续写。
“曾书遥,我搬出那个家了。”
“我知道母亲很生气,哥哥也曾劝过我,但我想,三十多的人了……”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
他早已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尽管白发苍苍,看她时,眸中依旧含满了柔情。
他颤抖着骨瘦的手指将手中的信点上火,在冰冷的墓碑前燃尽,“曾书遥,我寄过去的信你看到了吗?什么时候回我……”
“哪怕一个字也好……”
睁开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摇椅轻轻晃动着。
她俯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
“曾书遥……”
“我也爱你。”
六月的栀子花开得正盛。
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艰难地抬起手,用那一枚银色的戒指框住了最后的夏天。
栀子花成为夕阳下最美的点缀。
“曾书遥,我来找你了。”
他艰难地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怀抱着结婚证和穿孔硬币,安详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