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我自己都承认比我自己还美的脸。
优雅的气质由内而发。
她看见我,颇为惊讶,最后两个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人在异国他乡相依相偎。
她说她在国内读了三年学硕才辗转来到德国。
我们躺在一张床上看满天繁星,我给她分享我在美国的日子。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每天都很美好,自由女神像很庄严、时代广场很繁华。
我跟她说我去看了加拿大的枫叶,那里的秋天才是真正的秋天。
我去看了日本的樱花,漫山遍野,唯美入人心。
我说,意大利有很多帅哥,只不过他们的花期太短,不适合长期养眼。
她说,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于是她一个人去瑞士滑雪,去挪威看极光,还去新西兰蹦极。
她还说,她弄丢了一个很爱她的人。
“那你后悔吗?”
她似点头,又摇头,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她说她的世界很广大,她想走的地方很多,所以她无法将一个对未来充满幻想的自己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婚姻中。
那个男孩爱她,她因此辜负了他的爱。
她对得起自己,唯独对不起他。
我说,我也曾喜欢过一个男孩,不过他不喜欢我。
我说,强扭的瓜不甜。
她搂着我说,你都没扭过,怎么会知道甜不甜呢?
那段时间,我们成为了彼此的知己。
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所以在德国呆的时间不长,送我离开那天,她说她也要回去了。
她说,如果回去他还没有结婚,她会义无反顾奔向他。
我说,那如果他结婚了呢?
她笑笑,那我就和你一起环游世界!
如果到了那时,我们都没有和爱的人在一起,我们就是彼此的陪伴。
我期待,但我更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又开启了单人旅行,去瑞士滑雪,去挪威看极光,时而会想起充满了我整个青春的人,也只是笑笑继续前进。
直到半年后疫情爆发,在国外的我惶恐不安,好在我的背后有国家,她在所有人都面临生离死别时将我接回了家。
我在帝都被隔离,期间与陆瑾年相识,在他口中我得知陆瑾安当了医生的消息。
一年后,所有人都打了疫苗的情况下疫情有所减缓,我通过人才引进在帝都寻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时间很快又过了一年,我已经32岁了,父母问我是否有结婚的想法。
我想想这几年一个人走过的地方太多了,每每都会想起那个人,该选择放下了。
于是我辞去了帝都的工作,放弃了晋升的机会回到延桐。
意外得知曾书遥在疫情中牺牲,特意选择了晴空朗朗的一天去看她。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眸光清澈。
墓碑前放了一束栀子花,栀子花绽放,清香无比。
爱妻曾书遥之墓。
“恭喜你啊,和爱的人在一起了。”
我在墓碑前坐了许久,跟她说我这几年走过的地方,遇到的人,还有无法忘记的他。
回去后,父母给我介绍了一个985高校医学博士,为了应付他们我不得不去。
命运真是捉弄人,偏偏那个人是他。
我爱了20年的人,陆瑾安。
我只一眼,便认出了他。
而他似乎思考了很久,才抚摸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轻声道,“好久不见。”
他有妻子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相亲?
伯母很喜欢我,说他没有喜欢的人,要不然这么多年早该结婚了,说他就是在等我,既然两人那么有缘分,那就注定是一家人。
我相信了。
我开始以女朋友的身份去给他送午餐,接他下班,请他的同事、导师、朋友吃饭,将女朋友的职责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们都说,陆瑾安太幸福了。
可是只有我知道,他并不幸福。
他同从前一样息怒不形于色,以微笑回应所有人,在所有人面前给足了我面子,待所有人离开后,他推开我,轻声道,“抱歉。”
他每个周末都很晚才回来,我每次去他都不在。
那天晚上伯母留我住下,半年前陆瑾年带着夏夜回到延桐工作,对于我和陆瑾安的事情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那晚陆瑾安很晚都没有回来,他见我还傻傻地坐在客厅等陆瑾安,劝我放弃。
他说,你会败得遍体鳞伤。
我不信。
我固执的以为得不到他的心,就将他永远捆在身边。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不扭一下,怎么会知道甜不甜呢?
我要和他结婚。
可是我太天真了。
除夕夜,我亲眼看见他拿出两本结婚证对我道歉,决然离去。
伯母悲痛的看着我,对我道了声“对不起。”
陆瑾年说,结婚证五年前作废了,可是陆瑾安的爱永远无法作废。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追到陵园,冰冷的陵园,伞外的雪刷刷刷的下着,我心中害怕,但我更痛。
我看见他坐在一座墓碑旁,肩上,头上都落满了雪,唯独墓碑和墓碑前的玫瑰被伞躲着雪干净无比。
原来,“爱妻”是陆瑾安爱妻。
“书”是“书寄北风遥”的“书”,不是“淑慎其身”的“淑”。
是“书寄北风遥”的“遥”,不是“瑶水霓旌绮宴陈”的“瑶”。
他曾对我好,仅仅只是因为无法对她好,只能将那些好都弥补在我身上。
伯母觉得我们很般配,不过是因为我的名字和她有所相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