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襄阳魏军空虚,陈到率领水师夜袭,登城得手,打开水栅引大军进城夺取东、南城墙,与霍悭在城南合兵。
二人占了城东、城南,派遣快马向南搜索诸葛岩主力,并商议在城中如何应对。陈到抓来魏军俘虏细细审问,才知道城中兵马已被王昶尽数带领南下,城中只有数百兵马,心中困惑方才解开。
于是陈到、霍悭分领两军快速奔城北、城西,又遣兵马封了城中府库、武库、官署要地,取了铠甲、兵器,分兵驻守城墙,等待诸葛岩主力兵马前来。
次日,诸葛岩主力兵马带着九集之战的魏军俘虏到达襄阳城南。诸葛岩本以为襄阳虽然兵马空虚,但攻取襄阳也需费点功夫,快马加鞭赶来与陈到合兵共取襄阳。当陈到派遣的快马在城南汇合时,大赞陈到用兵果敢。
待入城中,诸葛岩从城中武库、府库中取来账册看了,又审了当值差吏,得粮二十万石、战马五千匹,一应军械无数。众将皆面有喜色,聚在城头热闹地说个不停。
“曹爽可有动静?”诸葛岩看向阎理问道。
“探马回禀,魏军前日开始加紧攻城”,阎理拱手道,“我已走脱了城中守军和官吏,料其不出数日,就会将襄阳易手的消息传到曹爽耳中。”
“夷陵城中情况如何?”
“城中防备已到极限,南城墙几次易手,大军是否即刻回援?”
听到阎理的反问,诸葛岩不置可否,又问道:“东吴水军可有动作?”
“吴军?”众将被诸葛岩突然的问题打断,城头上寂静下来。
“前日夷陵来报,陆逊领水师战船数艘进驻夷陵城东的夔头湾,此后并无动作。”
“布局了这么多天,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了”,诸葛岩缓缓起身,将身体微微探出城墙,远远眺望,“曹爽此人色厉内荏,若知后路被断,我料其不敢来反攻襄阳,必东渡襄江奔汝南,以保全大军。”
“大将军,魏军后路被断,又无粮道,得到襄阳战报必然急走,若我军趁胜南下,寻得魏兵,待其渡河之时半渡而击之,可得全功!”
“曹爽已不足虑,东吴陆逊才是待发之箭”,诸葛岩神情一肃,“雷铜、张苞各领本部人马登船,随我南下回援夷陵。”
“回援夷陵?”众将不解,“大将军,那十余万魏军就放他们走了?”
“我军人马不足五万,此次北上取襄阳已是险中求胜。若失夷陵,则大军无立足之地,为东吴狗贼作了嫁衣”,襄阳就在较小,但诸葛岩心中没有胜利的安定,全部心思都在夷陵,“马衡你带五千骑兵先船队而行,向南搜索,若见魏军渡河便从旁骚扰。”
“是!”
“那俺呢大将军?”拓跋胡义拍着胸脯上前。
“你听阎理的,剩下一万骑兵连同你的重甲骑兵在城中休整,提防魏军来攻襄阳。”
“大将军,咱只知道纵马进攻,哪里会守城?”
诸葛岩重重踹了一脚,“你知道你这八百一十号人多金贵吗,一次冲锋就折了十几匹上好的战马,受伤的还有好几十,好好待着!”
诸葛岩面上轻松,却十分在意夷陵的形势。按照与董寇的十日之约,再有两日便至。且不说魏军十倍之众围城,一旦荆州的吴军趁乱攻击荆州,夷陵必定失守,届时大军在襄阳,后路反而就会被切断。
众将见诸葛岩立在城头久久不语,也不敢上前打断,只得立在身后静静候着。待诸葛岩回身,才将一应回援人马细细问了,分头点齐兵马往城东水寨汇集。
且说九集、襄阳战罢,东吴细作却先比魏军溃兵先发出消息,快马回报。吴主孙权从武昌迁都建业,听闻蜀军击破魏军,北上襄阳,召来太子孙登、四子孙霸与丞相顾雍、辅吴将军张昭、太傅诸葛恪及大将丁奉、徐盛商议如何进兵。
时吴主孙权以长子孙登立为太子,又宠爱四子孙霸封为鲁王,其余各子尚未封王。然吴太子孙登久病缠绵,传言无长寿之相。而次子孙和自幼聪慧,颇得孙权宠爱,遂心中蠢蠢欲动,此前出兵伐蜀时极力请战,本欲以功抢先,不想大败而归,声望渐颓。
四子孙霸受封以来,与太子共居宫中,常随孙权左右,所受待遇、礼制竟与太子无异,以至流言四起,朝中诸臣有分党相争之意。
几人入殿内,见孙登、孙霸二人侍在孙权左右,相视一眼上来拜见,孙权将探报示于众人问道:“魏都督曹爽将兵十五万围攻夷陵,攻城不克,蜀将诸葛岩进兵襄阳,诸卿以为胜负如何?”
“魏兵虽众,然连年用兵,国中疲敝,百姓避战流亡者亦众。且魏军远道而来,仰夷陵坚城,顿兵坚城之下,恐难取之”,张昭率先开口道。
“子布(张昭字)可知诸葛子岩此人?”
“此子先胜雍凉,后平南中,又据荆州,乃蜀中头号战将。虽官拜大将,却独以丞相府军师之职自称,以奉子侄之礼。蜀人爱之,号为少军师。”
“承渊(丁奉字)曾与此人交手,此人用兵如何?”
“此字用兵素用攻势,不喜防守,兵锋大胆迅捷,兵势异于常理。”
“如此说来,夷陵此战胜负尚不可知”,孙权起身道,“魏主曹叡虚与委蛇,诱我出兵江州,不料被此子败于白帝城下,失荆州三郡要地。如今魏、蜀交兵,胜负不分,朕意命伯言整备兵马,相机夺回荆州三郡,诸卿以为如何?”
“儿臣不才,愿赴荆州,为都督军中先锋,以壮我军声势!”不等张昭、丁奉、徐盛几人说话,只见孙霸已等不及上前请战。
张昭却是神情一怔,默然不语。自从孙权称帝以来,有意提拔宗室与外来从属,打压以顾、陆、朱、张为首的江东本地世族。陆逊总督荆州兵马,若有用兵之略,当遣心腹与其谋之,如何会避开主将另做谋划,孙权此言分明有猜忌之心。
顾雍微微抬头看了看孙权,又转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张昭,似乎也回过神来理解了孙权的意思,默默退了回去。
孙权从案后起身,孙登连忙上前搀扶着,只见孙权缓缓走到台阶下,见张昭、顾雍二人并不答话,孙权自顾自笑道,“孺子未经战阵,当有老将从旁辅之”,随即看向一旁的老将徐盛,“文向(徐盛字)乃是军中宿将,可敢前去?”
徐盛年少时即以勇武闻名吴郡,孙权于行伍中拔擢任用,既是孙权从龙之臣,又非江东世族,乃是孙权心腹之将,连忙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