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英一身红衣,从上翻滚落下,将银鞭随身形翻转出几道漩涡,冲向杀手间,一鞭如同四手,既向内护住自身,又向外鞭杀四方。那数名杀手似反应不及,被四下冲散,拓跋英乘胜推拔,卷起落叶簌簌如密针根根,随鞭尾一同插向敌手。沙月人纵有夺命弯刀,奈何恰好不敌鞭舞游走,近身又只得自伤,占不到便宜之下,打了个手势,纷纷退逃。
等拓跋英回身向自己走来,如玉才卸了绷紧的心神,晕厥了过去。
等睁开眼,已是身在海晏府。
月红凑上前,一脸焦急:“感觉怎样?早知,真该让敖起跟去的!”
如玉的衣衫已被换下,肩膀后背被裹上了绷带,稍一动,就如钻骨之痛。
月红按住:“好在是拓跋英,她没让旁的靠近你,将你背回来的,伤口也是她替你上的药。”
拓跋英正站在床边:“我随身带着些伤筋动骨的药,对你的症。”
如玉笑笑:“多谢救命之恩。”
拓跋英:“不必谢我,我拓跋英从不欠人。你先前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我们扯平了。你既然醒来,我便告辞了!”
月红见拓跋英别别扭扭,主动挎住她肩膀,笑道:“哎呀,你这个人怎么总不能好好说话呢,明明是个热心肠,偏冷着一张脸,说起话来也不亲热,像只朝天椒似的...大家都是生死之交了嘛!要我说,你干脆别走了,外面这么乱,你一个女子也不方便,连夫人今天都差点吃亏,你留下来嘛,大家也好互相照应啊!”
如玉也有此意:“我这伤多有不便,彦卿又在外苦战,但愿你肯留下来搭把手。”
拓跋英架不住月红热情,对如玉犹豫道:“我可以留下,但我有我要做的事。你们不许打听,也别想指挥我做什么,我可不是你们封家人。”
如玉躺在床上,看到了拓跋英被月红挎住时,拘谨地两手抓了抓衣摆,莫名觉得她心事重重,便笑了笑,默许了。
月红噤了噤鼻子:“哎呀,话不要说太早嘛,你现在不是,以后可没准呢...瞧给你能耐的,我们不问,我们才懒得问你!”转而撇头对床上的如玉小声嘀咕道:“早晚有人替咱们问...”
好汉末路
封彦卿本就轻功了得,因伤将养多日,早就憋坏了,淄县一战,不大不小,于他来说,正好活动筋骨。纵身而上,先力破城门,而后策马冲杀在前,以一挡十,淄县城防顷刻瓦解。
紫巾两员副将颇为震撼,不曾想雾原一介小小护卫都如此强劲勇猛,跟随他左右,也自觉士气大振,杀得痛快。
淄县县衙内,陈大一班人各个揣着这一日夜里搜刮到的油水,仓皇列阵,彼此碰撞得怀间各种宝贝丁零咣啷作响。
陈大倒也血性,此时不仅不退,更朝众大喊道:“紫巾有什么可怕,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都抄起家伙,随我迎敌!此一战,必扬名!”
众人受鼓舞,也或因刚杀了一日夜的紫巾军,早已不屑。
薛蕤上前劝道:“以劳待逸,难免...难免吃亏啊...紫巾卷土...卷土而来,不能...不能大意...不如先...先避其锋芒。”
陈大却有自己的看法:“诶,你昨日还说,退等于死,今日怎么劝退?此时万万不可乱我军心,该一鼓作气,让他们再不赶来犯!”
薛蕤再说便是扰乱军心,自知分寸,退到一旁。
不多时,封彦卿已先率一小队人马杀到县衙附近,在外高喊一声:“擒贼擒王,速战速决!”
身旁两名紫巾副将听令,带兵一拥而上,翻身立功就在此时。
红紫搏杀,场面血腥。
陈大与一众红巾军,殊死搏斗,竟快刀斩杀了一员紫巾副将,另一员紫巾副将见状,被陈大孔武之势吓得胆怯,没了斗志,狼狈败下阵来。
封彦卿在后观战,无奈摇头道:“唉,这陈大倒是条好汉,可惜生在了星海。”叹毕,跳下马背,独自执剑上前,开出一条血路,直取陈大而去。
陈大见紫巾军中杀出一人,在混斗中如履平地,大声斥问:“紫巾何人?报上名来!”
封彦卿之所以下马独行,乃是看在他好汉一条,远远回道:“我非紫巾,乃青州知州护卫!今日受命取淄县,看你陈大好汉,下马亲来一战!”
陈大听得,大骂:“青州知州?庞显紫巾竟与废朝勾结?我等大势去矣!”说罢,挥舞手势,带着亲近一班,竟退逃而去。
县衙内众红巾军群龙无首,不久便被紫巾尽数抓捕,封彦卿有意放那陈大一条生路,并不再往他所逃后山追去。但那紫巾副将却想乘胜追击,已派人尾随而去,封彦卿无奈,只好一同前往后山。
封彦卿自知并非庞显手下,他此战只需带紫巾夺回淄县,便已是功成,那陈大自愿放弃县衙,再好不过,他也不必再斩尽杀绝,只是因不好驳那紫巾副将的脸面,自己也好奇陈大此人结局,便只是随队跟在紫巾兵勇之后,旁观者一般,并不尽力前驱。
陈大带一班人往后山奔逃,片刻不敢停。
薛蕤却不知为何,屡屡掉队,陈大倒是仗义,不愿落下一个弟兄,频频回头来拉扯他跟上。
薛蕤蹲在地上,气喘吁吁:“陈伍...伍长,我...崴了脚...莫管我了...”
陈大却不肯放手:“不行!疤脸,你一定要跟上!我们一班兄弟,早晚再打回来!先前你说的都对,是我没听你的,连累了你,此时我怎能撂下你不管!”
薛蕤本在县衙打斗中,预料此战难胜,退在一边,并未出手,直到后面瞥到三太保竟出现在此,自知纵使红巾战败,自己也有活路了,刚欲站出,却被陈大诸人裹挟而逃,他此时可不想再与陈大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