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还像是一开始维埃里告诉他的一样,人人都有各自的不幸,别觉得自己有多么不同。但所有人给因扎吉转述这个童话故事,总是自认为意味深长地点在‘穷的穿不起衬衫’的那个年轻人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他们不知道因扎吉从第一遍开始听这个故事,最好奇的就是国王和他的王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结局。
谁他妈管这世界上有没有幸福的人呢?
因扎吉告诉自己,你该睡觉了,你明天还有一个这几天期待很高的约会,你在那个姑娘眼中是很了不起的,你的无所不能可不能是掩盖在遮瑕霜之下的。
而那头混不知道因扎吉有什么痛苦的Stella则站在更衣镜前一套又一套衣服试着给自己装门面。在家里做着自己的事情,她可以衣着随便,但她如今面对的是一个需要她堪称“盛装打扮”的机会。长裙什么的实用性太小,裙子总是不如裤子方便,高跟鞋有碍行走,宽檐帽太容易折损,这件衣服显得太幼稚,而那件衣服显得太庄重。
当因扎吉自信于自己的优雅风度和英俊外表以至于只需要考虑是不是需要遮瑕霜掩盖黑眼圈的时候,这个姑娘因为满衣柜曾经都是那么讨她喜欢的衣服而觉得头疼。哪怕她同样觉得自信,但她总是希望将自己更好的展现出来。
为什么盛装打扮总是会令女孩儿们沉迷,因为她既喜欢注视镜子中的自己,也期待别人用惊艳的目光注视她自己。乔吉特·勒布朗说,我总爱打扮得像是一副画。Stella没有那么夸张,她从没打算让自己成为鲁本斯寓意画中的角色,也没希望自己成为持姆笔下的圣母。她懂得自己的优势,虽然不至于超凡脱俗,但至少要加以利用。
同样年纪的维多利亚总爱把爱情想象的过分凶险,恋爱对于那个姑娘来说是不能够轻易支出的。因为她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厚重的盔甲,不放心的时候永远不会卸下防备,她认为一旦颠覆就意味着流放,会脱离原本常规秩序井然的甜美世界,赤手空拳将她丢入未知旷野。是的,未知,因为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才更加让她觉得害怕。
Stella则完全不同,她身边会有无数人举着铠甲只等她有受伤危险就供她换上,换上之后也不需要她重新上阵,她只需要掉头逃跑就好。但这姑娘永远只身穿一件薄衣站在你视野里,她美得惊人也浪的飞起,你感慨着‘什么样的女孩才会在爱情这条路上勇往直前不受伤’,也不得不感慨‘这姑娘真傻真蠢真天真,但是她傻蠢天真的真漂亮’。这种漂亮并不指的是长相,很多时候,人最欣赏的,往往都是自身所不具备的。
因扎吉眼中的那个女郎,她的脸上蒙着一层年轻的光泽,她美得那么斩钉截铁毋庸置疑,因扎吉想看不见可以,只需要他闭上眼睛,但是别人却不行。
他在那一刻心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没有幸福的人呢?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告诉国王,这个姑娘她坚信着自己是幸福的人,她身上也穿着连王子也不会嫌弃的漂亮服装。
她甚至能够乐呵呵将金貘奖作为整个意大利对她的爱情褒奖,想到这里因扎吉就想要叹气,毕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Stella感兴趣的其实并不是金色广场那种梦幻的购物区,实际上,她总觉得购物这种事情还是和闺蜜一起才显得足够有趣,带一个男人逛街,不只是让对方遭罪,连自己也没法真正获得娱乐。如果说两个人同样喜欢的,恐怕就是纳维利了。每到星期天的时候,连绵两公里的纳维利大运河两旁会聚集无数的古董商和二手商品交易商。包括绘画、玻璃制品和古董商能聊出很多故事的文物,Stella喜欢盯着一个又一个烧制漂亮却已经停产的墨水瓶发呆,那种精致小巧的瓶子是收藏癖玩家的最爱。而因扎吉则蹲在一旁挑着一个七十年代的墨镜架在眼前冲着Stella笑得格外雅痞。因扎吉有时候也会好奇,“你为什么会发现自己喜欢画画?”Stella纠结半天才会告诉他实话,“实际上我是最先发现自己不怎么爱读书。”
只不过因扎吉在米兰城中很容易被认出来,总会是两个人手牵手穿梭在人群里逃跑那样的结局。一次两次过后,纳维利每个周日总会有不少人期盼着在这样的大型古董集市里抓到这位米兰新援。
因扎吉本该是不再对此地有什么兴致,但偏偏他还配合至极且乐在其中地任凭Stella拿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嘻哈风格的衣服换上。两个人总是热衷于躲避着那些以窥探别人生活为乐的记者们,但那并不是能够打断他们自己生活的原因。
直到米兰众人但凡在报纸上刊登的因扎吉场外新闻上都能够看到那个女郎,鲁伊科斯塔好奇问他,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真的在一起的?因扎吉才有些茫然地惊觉,原来在很多人眼里,自己已经和那个姑娘在一起了。
这让他想起有那么一次,这个姑娘拎着一袋子橙子到了自己家里,还难得细心地带着一把陶瓷刀,说是怕因扎吉家里没有。因扎吉只是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顺道将她的刀也一并带去了厨房,没去反驳究竟什么样子,自己家里才会陷入连一把水果刀都没有的窘况。
Stella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没见到因扎吉出来,蹑手蹑脚走到厨房门口扒着门往里面看着。因扎吉正举着洗好了的陶瓷刀神情严肃面对着摆在桌案上的橙子,Stella连忙过去试图抢过刀来,因扎吉干脆将刀举高了,反而将这个姑娘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