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扫了一眼被帽檐遮住眼睛的婴儿,略微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真是的,看来在处理好一个邻居之后,他似乎又需要重新担忧邻里关系的问题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看文愉快~
☆、梦
“蠢纲,睁大眼睛看着,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不做黑手党就可以避免争斗的!”将即将到达家门的时候,耳边传来自称是邻居沢田纲吉家庭教师的婴儿老气横秋的教训声。
亚伯微微侧头,稍微放缓了脚步,看来是在进行觉悟方面的辅导呢。
然后就看见那个有着纯净眼神的小兔子手忙脚乱的大叫着反驳:“可是我真的不想做什么黑手党啦!”
神情非常苦恼迷茫的样子。这样亚伯稍微恍惚了一下。因为,这个现在坚韧无匹、冷冽如冰的少年,曾经也有过那样的困惑。
那一年,他大概八岁,正是组织实验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身边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新面孔出现,然而更多出现的,是实验失败被送走的熟面孔尸体。
身边同伴连续不断的大批死去给正在进行实验的亚伯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这种从三岁时被选中起就一直不停实验的日子,这种每天都要目睹大量尸体的日子,这种日夜不停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日子,这种时时刻刻都必须躺在病床上忍受痛苦的日子,让少年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极度的迷惘。
每天夜里,他挣扎着偷溜至保存着众多书籍的图书室,不敢开灯,就在一片黑暗中贪婪的翻看着各种哲学书籍,尼采、叔本华、卢梭、亚里士多德……,每一行、每一句,他不停在寻找自己为什么活着,以及自己应该有一个怎样的未来。
如果成为最强就要付出现在这样的代价,那么,他真的不想成为最强。他只想普普通通的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就好了。成为最强有什么意义吗?每天实验失败死去的同伴,以及为了实验他们武骸能力而被杀死的无辜生命,时时刻刻都在亚伯的梦里盘旋呜咽。
成为最强并不能使他和哥哥的生活更好一些,反而让他杀人杀到想吐。
这样的最强又有什么用处呢?!
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将一个仅仅八岁的儿童逼迫到了几近崩溃的地步。有很多次,在组织试图微调纹刻在他身上的武骸时,他都想放弃求生的欲/望,顺着霸道的无可附加的太阳天阶掠夺的本能死掉算了。
少年天真的想,如果自己死掉了,那么身为高级研究员的哥哥。一个人应该会活的更好吧?!
那时的他,是真的相信,哥哥是高级研究人员,接受着精英教育,会有很光明的未来。所以他从不敢让这样的哥哥知道自己身处在恐怖实验当中的事,他怕打碎哥哥的美好前程。
就这样,在某一天例行增补纹刻的过程中,少年完全放弃了抵抗,任由凶悍的太阳天阶肆意的吞噬自己的生命力,然后很快就进入到了生命弥留状态。
这个实验上的失败惊动了组织最高领袖,毕竟,亚伯是非常难得的基因突变返祖体质,是实验进行了千年以来,唯一一个承受太阳天阶5年还存活着的个体,在得知他即将死亡之后,首领做出了一个决定——让亚伯去看看他哥哥该隐的真实生活。
然后在一个急救箱里的亚伯就看到了哥哥微笑着杀掉自己昔日好友的情景,杀掉那个他在亚伯病床前提过无数次的最佳拍档,杀掉那个他承诺等亚伯病好之后就带他去见的死党。
哥哥身边的同伴尼德霍格问:“该隐你怎么可以真的下手?!”
他听到哥哥平静的微笑着回答,那是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乎的平淡语气:“因为我是绝对平等主义者,任何人的生命在我看来都毫无价值,包括我自己的生命。”
尼德霍格接着说:“可是,可是……”
哥哥一边转身离去,一边淡淡的回答:“让我教你一件事吧,尼德霍格,那就是,要把自己要守护住的东西与除此之外的其他东西,清清楚楚的分割开来。”
该隐如此回答。
在那一刻,亚伯忽然明白了实验人员口中不停念着的“最强”究竟有什么意义,意义就在于,当他真的成为最强之后,就不会有任何生物再可以强迫哥哥做任何他不情愿的事。
“要把自己要守护住的东西与除此之外的其他东西,清清楚楚的分割开来。”这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那么,为了守护住自己最爱的哥哥,自己的生命和其他人的生命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这样,亚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意义,也终于明白了成为最强的必要。
而现在,亚伯看着眼前这个眼神迷茫的小兔子,忍不住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柔和又充满缅怀的说:“等你找到了自己需要守护住的东西,就真正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这样说着,又转过头对坐在走廊扶手上里包恩先生问了句早上好,这才继续迈步向前。
沢田纲吉只听到亚伯最后一句淡淡的低语:“虽然我更想祝福你,可以就这样茫然怯懦一生。”
那样的人生,或许才更幸福吧?虽然有点浑浑噩噩,但是,那又有什么不好呢?简单的、平淡的活着,难道就真的不如轰轰烈烈、有血有泪的生活吗?
最起码,要比现如今亚伯的生活要幸福的多吧?!
少年微带着惆怅小睡了一会儿,结果他却做了一个梦,一个充满血色的、不吉的梦。
夜色昏沉中,一条窄巷里,四处满是杂乱的垃圾秽物,半空中嗡嗡作响的是成群的苍蝇,在地上的垃圾堆中,盘旋飞舞,空气里到处都是腐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