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8岁重伤之后一直希望再次站在赛场上,只是事实告诉我我真的踢不动了。”范巴斯滕把地上的青年拽起,顺势摸了把他的半长发,手感是想象中的柔软,看着他懵懂的样子,“虽然我想说总有一天或许你会明白的,你会明白最终被迫离开球场的无奈。但是我也希望,不会有这么一刻。”
看他似乎没了闲聊的性质,阿劳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状似不在意问道,“我的父亲真的希望我去阿贾克斯么?”范巴斯滕一顿,咧嘴笑了,“你是不是纠结了好几天了?”他说这小鬼为什么总是黏过来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阿劳撇撇嘴没有说话,范巴斯滕好笑地摇着头,他宽厚的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一个负责开导的长辈,或者就是一个负责开导的长辈,“他只是不希望你过的太辛苦,阿劳。如果是你,在阿贾克斯会进行的至少……比你硬着头皮去西班牙闯的头破血流要一帆风顺。凯尔,老范德雷是个好球员,而他由衷相信他的儿子你,会是一个让全世界见证光芒的球星。”
那评价令人感动,然而阿劳只是默默的重复,“是的,他一直是个好球员。”
——
告别了范巴斯滕,阿劳从训练场往宿舍走去。偶尔能够看到比他年纪更小的隶属于费耶诺德青少年组的小球员结伴而回,在足球普及的荷兰,青训一向是闻名世界的发达。而荷兰三大球队,则是阿贾克斯、费耶诺德和埃因霍温,基本上国家队内国脚全部来自这三支球队。
劳·范德雷深吸一口气,在这多多少少有些不平静的环境中却感受到了一份归属感。这有别于马德里和曼彻斯特友人带来的充实,虽然同样是浓郁的足球氛围。
正这么边走边抒情着,隐约好像听到了打斗的声音。阿劳本就是沿着回去的路走,在两栋楼之间的阴影,他看到有几个男孩围抱着打成一团。这种打架事件其实在青训营是不少的,活力多得没处释放的小孩子们拉帮结伙看谁不爽就胖揍一顿,不出什么事实际上教练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说实话,据说古蒂小时候长得太漂亮被打过,据说劳尔从马竞转会过来被打过,阿劳自己和卡西倒反而风平浪静。虽然阿劳并非西班牙人,不过后来劳尔古蒂护着也没人敢欺负,至于卡西利亚斯——阿劳表示他打小一张老实脸基本让人生不起来教训的冲动。
能让人升起教训冲动的,除了特殊原因外,基本上就是一个性格,不合群、孤僻、看起来桀骜不驯或者脾气实在硬到不行。
阿劳看着那个被围在中间挨着拳头一声不吭还时不时猛地给其余人一拳、力气大的把对方掀翻在地的男孩,不禁翻了个白眼,噢这个小子很明显把这些都占上了。
还没等阿劳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出去呢还是不出去呢、自己出去要是劝架估计是不是也会被打呢,打架的小孩子们终于散开了,骂骂咧咧离开,半天被打的倒霉蛋爬了起来。阿劳看到了这里,想着一切就这么顺利解决了真是太好了。浑然不觉得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起来有多么让人咬牙切齿。
尤其是在当事人看起来。
那小孩子爬起来就看见不远处站了个人望向这个方向,他那状况外的模样让原本就心情极其不好的男孩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打一顿让他“享受”一下这个滋味。不过那个家伙走了过来,他怀里还抱着个足球,应当是剧烈运动后的汗水让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然后他连问题看起来也是那么没心没肺,“你还好吧?”
男孩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只是在夜晚也不确定有没有被看到。然后听见这人继续问道,“他们为什么打你?”男孩本来懒得回答,往前走了几步走出阴影,在月色和路边灯光下看清了这个路人甲的脸,一怔,这回倒是开口,“你呢?看到他们打我怎么不帮我?”
“你看起来不像是需要帮助。”说这话的期间阿劳打量了一眼他青了一块的嘴角和可能是在地上纠缠时的胳膊上的擦伤,他的语气无辜极了,就好像是他无比确信这个男孩能够简简单单以一对多,虽然任谁看见他被单方面围殴都不会这么想,“你是费耶诺德青年组的球员?”
“我刚刚离开SBV精英队,还不知道要不要正式加入费耶诺德。”他这句话说完让阿劳有了扶额的冲动,就如同皇家马德里与马德里竞技之间的关系,费耶诺德与SBV精英同样是同城死敌。尤其是在世界范围内这俩家球迷都不算是安分听话的性格,再外加上——这小子时时刻刻这种“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来历莫名其妙的拽脾气。
而那个男孩看向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自己身上狼狈的球衣和对方身上独属于U21的训练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三年的差距能有这么大?他甚至不清楚自己17岁时有没有机会进入U19的召集,而对方却已经成为了U21的首发门将。
想到这里,那个男孩却笑了,这笑容牵扯到了嘴角的伤,然而这并没能让他收敛反而使他笑得更加用力。像是在和谁较劲一样,就像是他被揍没有关系但是他从不让伤害自己的人全身而退一样,“我知道为什么,我认识你,劳·范德雷。你的出现让奥特莱没了位置,而队内打架会被赶出集训。”
他笑得唯恐天下不乱,那张原本就谈不上英俊和漂亮的脸因为挂彩更显得不算协调,他勾起的眉梢唇角的笑意原本并不让人觉得亲近平和,就像是他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孤僻、桀骜不驯”,这个笑却反而让人觉得他划出一道堑,划分出让自己安全一个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