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后的劳·范德雷沉默不语走回更衣室,他一丝不挂地站在淋浴花洒下,任凭滚烫的热水从头到脚淋湿自己,那过度的热度让他很快被蒸腾成显眼的红,他自己却像是毫无觉察地抬着头紧闭着双眼。
劳·范德雷进来的不算早,但就连最后进来的吉格斯都已经洗完准备离开时,他都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动作。沉默,大片大片的沉默之外还有压抑,像是一尾能够强行将自己溺死的鱼。吉格斯觉得不能放任他继续下去了,走过来就要把他从底下拖出来,劳·范德雷滚烫的皮肤让吉格斯吓了一跳,伸手去关水龙头时,那热水溅在他身上让已经有准备的他还是感觉烫到。
被拖出花洒的劳·范德雷就站在那里,还没等吉格斯开口,突兀地弯腰开始干呕。那真的是干呕,却连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让阿劳觉得恶心导致再次的干呕,这是种恶性循环。吉格斯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折腾到脸色煞白,像是一个突然发病的患者,亦或是一个疯子。吉格斯终于伸手拿下了刚才的喷头,将没有调整水温的水龙头打开,将水直接对着劳·范德雷的脸冲了过去。荷兰人被呛了好几口水,甚至因为突然险些滑到在地上,但索性或许是被呛醒,终于恢复了平常。
“你到底和爵爷谈了什么?”吉格斯声音有些沙哑,“他罗伊·基恩是走了,走了就走了!那不可能带给你这么大的影响!让罗伊走这件事,也不是那一场失利能够做到的,我们都知道他这种结果是极大可能的!我们都知道!劳·范德雷,你比我聪明,你可能比我想得多,却没可能没我看得清!”
不仅仅因为罗伊·基恩。
这句话就像是鱼刺一样卡在了劳·范德雷的嗓子眼,他如何努力也无法说出口。不仅仅因为罗伊·基恩,而是因为在最后的时候他终于似乎明白了一件事。这么多年来,很多事情劳范德雷可以去改变,并让事情发展的更好,只要他去努力。但这一次,却终归改变不了。
“不仅仅因为罗伊·基恩。”阿劳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他是我长达八年的队长,从我一来到曼联时他就是我的队长,他指导过我无数次,这些帮忙是我帮他解决再多的困难也没法全然相抵的。但就算是这样,也不仅仅因为罗伊·基恩,而是在最后的时候我害怕了。”
吉格斯想说你怎么会害怕呢,你的表现怎么能是害怕呢?这一串话他说的实际上断断续续的,吉格斯却没有插话的念头,任凭劳·范德雷继续说着,“我害怕了,我最后还是怂了,我太懂得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了。他们——大卫、罗伊,或许还有鲁德和原本还是副队长的你——我太明白Boss对于这方面的做法了。我怕我是下一个、下一个贝克汉姆或者罗伊·基恩。”
“怎么会呢,阿劳?”吉格斯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这么多年以来他似乎实际上并没有变化,最低估他自己的恰好就是他本人,“除非劳·范德雷自己想,否则他绝不可能是下一个他们。”
“……我试图拉他一把……”劳·范德雷的声音很是低沉,“我试图拉他一把。”
——但终归,拉不住他。
——
就算在训练中劳·范德雷的表现十分糟糕,弗格森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让他首发上场。这种善意让阿劳无比感激,临上场前深呼吸尽全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只是列队时看到站在前面的队长身份的加里·内维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阿兰·史密斯被视为基恩的接班人,终于站到了基恩的那个对于球队万分重要的位置上。身为前锋的阿兰场上作风凶悍顽强,他从不吝惜力气铲球,弗格森一直认为他具有一名优秀后腰的潜质。不过这种改变终归让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兰·史密斯有些紧张,而从实际的情况看,他要想真的成功转型,还需要不短一段时间的磨练。阿劳早就知道阿兰选位存在不小的缺陷,在将开场没多久后对方的一脚尝试性远射托出横梁后,倒没有训斥他的错误,而是平静地拍了拍手掌。你总归要允许他有一段积累经验的过程。
然而阿兰·史密斯会选择另外的方式弥补这个缺陷,当劳·范德雷眼看着他连续两次在放铲球员后迅速爬起,从而阻拦了对方三位进攻球员时。老特拉福德球场的球迷们响起了极其热烈的掌声,那场面或许并不精致,但却极具血性,更符合红魔们的品味。就像是弗格森相信阿兰·史密斯能够成功胜任这个和他的脾气风格都很合适的位置,老特拉福德也坚信阿兰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弥补曼联的中路空缺。
终于阿兰·史密斯的一次铲球后除了迎来主裁判一个警告,还附赠了对手一个位置不错的点球。阿兰极其盼望自己能够有一个优秀的表现揭开自己的新篇章,对于此有些不忿,眼见主裁判被他骚扰地就要掏出一张黄牌,正打量位置准备指挥人墙防守的劳·范德雷径自过去将他从裁判身边拽开,然后抱歉地笑了笑。
老特拉福德现场的解说员饱含期待说着,“一如既往阿兰式铲球、一如既往阿兰式不放弃、一如既往阿兰式奋不顾身。阿兰·史密斯,你只需要努力去拼每一场比赛,等待你的就是无尽的未来。”
劳·范德雷在扑任意球上多年来都是一把好手,无怪许多球队提起这位门将都称曼联球门前被上了一把结实的锁。虽然对手成功地将球踢过跳起的人墙,但皮球最终还是被劳·范德雷稳稳抓在了手里。他甚至于有兴致带球往前似乎要重现如今依旧笑傲欧洲足坛的夸张纪录,不过最终还是量力而行将球踢给了斯科尔斯让他妥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