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觉得……你总得记住你年纪大了、恢复能力不如最初的这个事实,对吧?”切莱森叹了口气,最后妥协一般,“呸呸呸,你就当我根本没有说。你好好放松,然后我们去领奖。”
“嗯哼,达成协议。”阿劳刚打算撂下电话,就听到那头切莱森一惊一乍问道,“冬歇期之后、冬歇期之后的欧冠对手是谁?”
“马德里竞技。”
“……你快去曼联看球玩儿吧我不打扰你了。”
——
当劳·范德雷一本满足坐在老特拉福德球场看台上看球时,说实话,曼联从主教练到球员都是不爽到了极点的。全欧洲都知道你们假期长、任性,但是敢不敢不这么明目张胆到可怜的英超球员们面前炫耀?
没去坐在贵宾席而是特意混在了西看台的劳·范德雷一个人很明显吸引了球场的镜头,在大屏幕中一堆球员在绿茵场上追着一个小球奔跑,这个人的悠闲自得就显得格外刺眼。身边的球迷们也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又引起了一阵喧哗,劳·范德雷对于大多数曼联球迷们来讲都算是好聚好散,更何况从主教练到球员没有什么人说过这个荷兰人的坏话,所有人都明白这个荷兰人很会做人。既然比赛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精彩进球,以阿劳为圆心的观众开始不断扩大地争相和阿劳进行合影。劳·范德雷摘下墨镜也把啤酒放在一旁,来者不拒地跟这些球迷进行互动。本是被球场上那些混蛋嘲笑为孤家寡人的劳·范德雷硬是成为了观众席上最热闹的一个人。
现场解说员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死忠的西看台突然集体变得业余起来了。
比赛进行到了高潮,众人开始唱起了曼联的歌曲。阿劳对这些歌曲熟悉至极,跟着他们勾肩搭背唱了起来,似乎从不会跟这些红魔们有任何距离。身旁有热血上脑的男人突然间开始吼起当初的那首《Law and my lord》,my lord是对法官的尊称,毫无疑问这是一首赞美劳·范德雷的歌曲。他身边还真的有几个人跟着他唱了起来,躁得阿劳有些脸红,索性那几个人唱了开头发现没引起共鸣就收回去了,否则阿劳就怕彻底把范德萨得罪了。
已然四十岁的埃德温·范德萨在曼联表现依旧优秀,舒梅切尔、劳·范德雷、范德萨,曼联将近二十年中的门将全部是优秀至极的。但就算是已经被人们称为“老妖”的范德萨,这个赛季也已经决定退役了。
旁边也有人在冲着阿劳喊让他回来,阿劳一开始可以当作没听见,到后面只能化作苦笑。
眼见比赛就要结束,为了不造成一会儿更大范围的拥堵,阿劳决定提前离场。坐在阿劳身边的老人这时叫住了他,那白发苍苍的老人摘下脖颈上的曼联围巾,尽力将他戴在了阿劳脖子上。阿劳抓着围巾看着他,那老人呵呵笑着,“祝福你得到金球奖,你肯定会是又一个被载入足球历史的曼联人。”
阿劳俯身拥抱了他,说了声谢谢。有别于切莱森跟他讲述时的平静,阿劳这一刻才突然发现自己也是有这种狂喜的情绪的。
他这才发现十多年前的那件事让他依旧记忆犹新,他在为曼联夺得联赛冠军、欧冠冠军,离开曼联甚至于哪怕现在他都还会在意的那一个问题,他始终记得在自己接替舒梅切尔的那时候丹尼斯·劳气急败坏地问:你以为他会成为曼彻斯特联队的人吗?
大言不惭地讲,能让他狂喜的,其实并不是那一座金球。
劳·范德雷想,是的,我现在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跟那个老人说,是的,他、他们都说我是曼联人。只需要这一句话,他对于自己的最年轻的十年,就毫无怨言。
在所有足球相关行业的名人们济济一堂的金球奖颁奖典礼最重要的奖项颁布之时,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梅西、哈维和阿劳这一年里的所有精彩片段。每个人都看似聚精会神看着这一切,但实际上思路都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阿劳嘴角始终抿着一抹微笑,相比较有些拘谨内向的梅西和内敛的哈维似乎是衬得自信满满。他的头发松松垮垮扎起,总是自带一种忧郁落魄艺术家的气质,镜头扫向这个男人的时候你甚至会犹豫自己在看的会不会是奥斯卡,而不是一群肌在球场上挥散汗水的肌肉大汉们。只不过镜头的逼近已然能够显现出他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劳·范德雷曾经的竞争对手是罗纳尔迪尼奥、舍普琴科、亨利、卡纳瓦罗,如今他的对手换成了当时还仅仅是欧青赛冠军的里奥内尔·梅西。
但伤病和衰老这些似乎是时光从来不忍心赋予他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依旧像是十八岁登顶的那个当时过分成熟的少年,就像是他在球场上但凡微笑就还能够被人们提及“劳·范德雷,他是那种穿着运动衣站在球场上笑一笑就代表青春含义的人”。
“有请颁奖嘉宾——”
灯光所及,那个西装革履腰板挺的笔直的男人走上颁奖台的那一刻,阿劳几乎立刻感受到了哈维和梅西的注视。他看到这个男人出现立时就知道,那在他看来可能是切莱森梦话的事情,成真了。
那个颁奖嘉宾,是头发已然灰白却依旧身型端正的范巴斯滕。
范巴斯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几乎在他出现就被不少人猜到的答案公之于众,“六年前是吗?六年前我曾经说过他是我心中的第一。感谢你们,在六年后的今天,用这个奖项给予他了一个证明。”
“——2010FIFA金球奖得主,劳·范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