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压抑的阴煞气息,伴随着峡谷寒风,无时无刻不在侵袭腐蚀着宁争的身体。
随着越走越深,阴煞浓雾愈来愈是黏稠,宁争的视野也从原来三丈,两丈...
那两道天地闸门一般的山壁,不知从什么时候,早已经不见了。
到最后入目皆是阴煞浓雾,能够感觉到的只有脚底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地面。
宁争只能凭着感觉向前走。
黑暗,模糊,压抑。
无数妖灵虚影,围绕跟随着他,不断嘶吼惨叫,张牙舞爪。
宁争面色无波,只当未见。
这一行,不知走了多深多高多远。
终于。
一堵冰冷而坚硬的石壁挡住了去路。
“难道是绝路?”宁争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聚拢在周围的那些妖灵虚影看到此处,指指点点,做大笑状。
它们仿佛在嘲笑这个渺小的人类,连路都不认识,必然会死在这里。
宁争长出一口气,抬头看天。
天空也到处都是阴煞浓雾,到处都是那些凸面獠牙的妖灵虚影。
这一刻,世界仿佛炼狱。
宁争握紧拳头,身躯微微颤抖。
蓦然。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远远传来。
那个声音极是细微弱小。
宁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很快那个声音便再次传来。
山风呼啸作响,阴煞雾气,笼罩盘旋。
那个细若发丝,时断时续的声音,宛如天籁。
宁争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围绕在他身边那些妖灵虚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纷纷聚拢而来,但不知为何怎么也无法进入宁争体内。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出又不知多远。
不知何故阴煞浓雾变得稀薄,妖灵虚影的数量也在减少,视野也开阔起来。
不觉间一个黝黑的山洞洞口出现在前方,宁争走到山洞入口一拐。
却见一座殊为清新雅致的竹楼,赫然建立在空阔无比的山洞之中。
那竹楼横宽五间,高有四层。通体皆是由成人大腿粗细的大青竹所建。
微微一阵风来,空气中满满皆是竹木的清新香气。
四层竹楼的房间,灯光俱暗,无人居住。
竹楼顶端,尚有一座大青竹凉亭。
凉亭正中的石桌上点着一盏青灯,旁边似乎站立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远远的望着山洞入口处。
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但是那细微的声音,仿佛被层层障碍遮挡,依旧是模糊不清。
那竹楼上方的凉亭,距离宁争所在的洞口,至少有数百丈距离。
可那若即若离,飘忽莫定的声音,却宛若有人贴在宁争耳边轻诉一般。
黑暗模糊中,宁争寻到竹楼楼梯,拾级而上,不多时已经来到竹楼楼顶。
但见。
不远处。
凉亭中。
一盏青灯如豆,微微摇曳,仿佛大一点的风,都可将之熄灭。
青灯旁,赫然摆放着一具长约丈许的石头棺椁。
那个如泣如诉的声音,便是从石棺中传来。
“鸿元道宗青霞峰弟子,多谢前辈搭救。”来到凉亭前丈许处,宁争停下脚步,向石棺肃容拜了三拜道。
凉亭中,青灯如旧。
石棺中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宁争怔了一下,一时不知是不是该离去。
却在这时一声叹息,在宁争心底深处无端响起。
那个声音饱含悲愤和不甘,仿佛被镇压封印万年,却仍旧不肯屈服,不愿低头。
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宁争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悲怆和凄然,就如同那个被镇压封印的人是自己一般。
于是。
他大步走到石棺前,凝眸细看。
却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石棺,而是一具青铜古棺,因为年深日久累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埃,远远看去无法看出青铜本色,被误以为是一具石棺。
只见青铜古棺长一丈三尺三寸,高宽三尺三寸三分。
青铜古棺棺身上,镌刻着无数花鸟虫鱼,云纹等吉祥图案,但不知为何在这些图案上,后来又添上了有许多神秘古老,扭曲如麻的符画,非但破坏了原有图案的祥瑞之气,还让整具古棺染上了一层狰狞和凶厉气息。
古棺首尾两端四角,绑着八根粗如儿臂的暗金色锁链,锁链上阴刻着密密麻麻蚂蚁般的铭文,把青铜古棺牢牢捆缚其中。
宁争心底莫名泛起一丝愤怒,青铜古棺中人,究竟犯下何等大错,以至于死后也要被重重镇压封锁?
宁争单掌一翻,拿起十方印便向青铜古棺上的一条锁链砸去。
当!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那锁链上竟是只留下指甲般大小的一点擦痕。
因为剧烈震动的原因,青铜古棺上的灰尘,噗噗散落,露出原本的赤褐本色。
宁争眉头一皱,刚刚一击,他并未使用全力,乃是怕损伤青铜古棺。
眼看一条锁链竟如此坚实,心中顾忌登时去了大半。
“元华洞真太朴七绝印!”
宁争沉喝一声,刹那整座凉亭中,金光冲天,道家之气弥漫。
元华洞真太朴七绝印,乃是宁争最强的攻击手段,威力之大,远超多宝降魔秘印。
少顷。
八条锁链,被宁争砸了个稀巴烂扔在一边。
青铜古棺棺首,还有一道黄符贴在上面。
宁争眉目一冷,捏破指尖一滴鲜血落到那黄符上。
黄符上竟然燃起红中带蓝的火苗,却燃而不乱,烧而不散,没有丝毫损毁的迹象。
宁争手按在黄符上用力一扯。
那看似薄薄一片的黄色符纸,竟是如山河,似海岳,重逾万钧。
宁争用尽平生力气,方才把那黄色符纸一角抬起来。
只听一阵龙吟虎啸之声,从青铜古棺中响起。
那被抬起一角的黄色符纸。
嘭的一声轻响,化为一团飞灰消失不见。
吱嘎嘎的巨大响声中,青铜古铜棺盖缓缓打开。
宁争举步上前,定睛望去。
丈许长的青铜古棺中,竟是安静的躺着一根修长纤细,莹白如玉的手指!
那手指指甲上涂着一层润泽内敛的红色,自青铜古棺中飞起,缓缓移动到宁争的眉心前方。
滔天灵气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向那手指指尖上凝聚。
凛冽的灵气,打在脸上,仿佛刀割。
宁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仿佛那所有灵气都是为了洞穿自己这颗头颅而来。
他身躯晃动,想要躲避后退开来,却发现体内经脉和命泉泉眼灵气,不知什么时候被禁锢住了,哪里能移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