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来到问道楼外。
阳光明媚灿烂,晴空万里,一丝白云也无。
天都城自下而上有三条主干大街,眼前的这条街道正是三条主干大街之一--应天街。
虽时间尚早,但街道两侧的铺面,都已经打开门做生意。
街道上的人流,络绎不绝。
暗褐色地图上应天街的尽头,是位于山顶的天都坪。
旁边有醒目小字批注着:“天都坪,风景奇胜,视野之阔天下罕有。”
被困在地下一个多月,宁争正想随便走走。
一个时辰后,站到天都坪边缘,倚栏而望。
只见群山匍匐脚下,视野的尽头,天地相接之处,呈现出一条淡青色的弧线。
这是宁争第一次在凡俗城池中,看到如此广阔的世界。
这一刻。
他脚下是俗世繁华,头上无垠穹天。
莫名有一种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的错觉。
宁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了出去。
一月之久的憋闷压抑,似乎都随着这口气的吐出,消散开来。
眼看天都坪上人越来越多。
人声嘈杂纷乱,宁争也便收了兴致,转身向山下而来。
走了不知多远,忽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郑宁师弟。”
循声望去,却见说话之人身材高大,穿一身浅蓝色道袍,国字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把宁争从陟空山救回的上清玄微宗弟子江泉。
“江泉师兄,你怎么来到这里?”宁争一瘸一拐来到近前,抱拳道。
“我奉师门之命,前来千宗林临时接引点,招录新人弟子。”江泉抱拳回礼,看了一下宁争的腿,皱眉道:“郑师弟,才月余未见,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多谢江师兄关切,此事说来话长。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看着江泉空空如也的背后,宁争讶然道。
江泉苦笑着摇摇头道:“师命难违,其他师弟皆有调遣,只能我一人来此主持此处大局了。”
就在这时,江泉目光,陡然一亮道:“郑师弟,不如你来给为兄帮忙如何?”
“江师兄用得上我,我自是责无旁贷。只是我并非贵宗弟子,会不会不太合适?”宁争面带迟疑之色道。
“有什么不合适,若是有人问起,便说你是我喊来帮忙的远房表弟,就算师门长辈来了,也不打紧的。”江泉拍拍宁争肩膀道。
“那就依江师兄所言。”宁争点头道。
距离十大宗门接引道堂招录,还有一月之久,顺手帮江泉一点忙,正好可以打发一些无聊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
宁争两人,在一片阔有千亩的白色玉石广场前站定,广场两侧和后方被苍翠浓郁无比的高大竹林包围。
微风轻来,竹叶哗哗作响。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竹香。
广场上摆着若干石桌,如今过半数石桌前方都排着或长或短的队伍。
距离宁争和江泉最近的那张石桌旁,竖着一根数丈高的旗子上方写着:“无敌太和宗”。
石桌上摆着一块两尺来高的墨色石碑。
排在队伍最前的那人,走上前来把手按在石碑上,不一会儿石碑上亮起十三道暗红色光芒。
“仙骨完备,资质下品,不合格!”随着一人沉声宣布。
那人有些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队伍,后面的人走上来...
对于这一切,宁争似曾相识。
“郑师弟,我们的在后面。”江泉招呼一声,便步入广场之中。
宁争发现前面和中间的石桌稍大,两边和后面的石桌越来越小。
看到宁争惊疑的目光,江泉解释道:“这千宗林接引点,也是看宗门实力来的。离州境外的门派和实力不足的宗门都被排在了两侧和靠后的位置。”
江泉说完停下脚步道:“我们到了。”
只见石桌上放着一个红漆黑字的木牌,上面写着“上清玄微宗”。
宁争看了一下,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位于广场中间偏后位置,同列的只有几个石桌后方坐着人。
几乎没人上前来询问,更别说测试资质了。
每个石桌前方都画着一块方形的空阔区域,想来是供人排队问询之用。
江泉掏出一块跟前面差不多的灰色石碑放到桌上,又拿出一本薄册递给宁争:“郑师弟,这是我上清玄微宗的简单介绍。你先熟悉一下。”
宁争拿过来看了一眼,却见上面写几个大字:“上清玄微宗简章”。
江泉把一根数丈长的旗帆插到地上,又搬来两个石凳,放到石桌后面。
一切准备完毕。
“郑师弟,等下如果有人前来。我负责问询和测试仙骨,你只管记录就好。”江泉看了一眼身旁翻阅薄册的宁争道。
“好。”宁争点了下头。
随着广场上人越来越多,但绝大多数人流,都是在广场前方的那些宗门之间徘徊。
能够来到上清玄微宗这边人极少,仅有的几个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宗门式微,让郑师弟见笑了。”江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江师兄言重了。天下玄法,万道归一。宗门有别,也仅仅是起点不同罢了。
更何况,在下还只是一介无门可入的散修呢。”宁争把手中薄书放下,轻声道。
江泉目光微亮,这种淡泊坚韧的心性,本是天生的修道苗子。
可偏偏仙骨只有七寸,几乎相当于常人的一半。
造化弄人,不过如此。
就这样,一天时间过去。
前来上清玄微宗应选的一共只有三人,其中两人只有下品,另一人更是没有仙骨,全都没有达到要求。
“郑师弟,走吧。”江泉站起身来,收了宗门旗帆和鉴骨石碑。
宁争跟在江泉身后,往广场外走去,在路过前半段中间位置时,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一张无人石桌上的木牌,脚步兀自停在了那里。
红底黑字的木牌上写着:“青州-鸿元道宗”。
江泉回过头来,也看了那木牌一眼,道:“这是离州境外门派的席位,很少有人来的。”
“既然不来,还放着席位木牌,不是浪费吗?”宁争嘴角一掀,涩然问道。
“各州距离虽远,但宗门之间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反正就是个摆设而已。”江泉微笑道。
“原来如此。”宁争低语一声。
虽然明知已经回不去了,虽然就算看见了宗门中人,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但他心中还是泛起一阵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