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多次叛变,让人不敢重用,后世的整体名声也还是偏负面的。
但如果,他的上司并不是一个需要他去判断到底忠不忠,到底背叛了有没有好处的人,而是最高权力的天子呢?
“陛下以为,吕奉先为人如何?”或许还是问问当事人最合适。
刘协回忆了一下被董卓把持朝政的那些时光,说:“吕奉先忠武有加,可惜助纣为虐,而今改过,兴许……确实良善。”
“好,臣相信陛下的判断。”
吕布执金吾,掌许昌禁军兵权,担任保卫首都所有大臣的安危。
“当、当真?!”听到加封消息的吕布手里的面饼都掉桌上,一时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以为下人戏弄他。
他当即换了身衣服进宫谢恩,得知是曹操提拔,更为感激,逢人就说曹操为人宽厚大度,对他这个曾经助纣为虐和董卓一起犯过大罪的人都能信任,天底下哪还有这样的有德之人啊?
上任当天开始整顿训练皇城的士兵们,高强度要求,必须比西凉铁骑还要铁!我们是天子最后一道防线,也是直接对天子负责的队伍,容不得半点闪失!
许昌百姓们对此感到担忧,吕布这人之前不是叛贼吗?让他得了势还了得?恐怕会像董卓那样欺凌百姓吧?
为了不辜负天子的信任,也为了报答曹操知遇之恩,吕布得意归得意却不作威作福,常说:我受曹公提携,天子任用,我之举止便是他们的德行,我自然该严于律己,不为天子和曹公蒙羞。
百姓听后纷纷称善。
武将这边解决了,还剩可以信任的文臣。
趁着袁绍不在家,偷他谋士。
这一年的荀彧刚举孝廉没多久,和荀谌一起投在袁绍门下。借着给孝廉郎安排工作的理由,让荀彧协助吕布守家。
又考虑到不管吕布还是荀彧,此时朝中都没有声望,容易出乱子,就把这一回没来得及被王允杀死的蔡邕拉出来当门面,还有桥玄卢植两个老臣也返聘回来加班。
又又考虑到自己带着天子御驾亲征,这个举动的变故太大,他自己难以掌控,最好还是要个谋士跟在身边。
于是装作苦恼地向荀彧倾诉,叹息人才不足。
荀彧思索了一会,心想袁公和曹公关系不错又都是忠臣,便把郭嘉和荀攸推荐了过来。
曹操美滋滋地带着两人东征陶谦,嘻嘻,本初的墙角就是香呀。
天子御驾亲征的消息很快传开,一下子便让陶谦帮助公孙瓒匡扶汉室的口号站不住脚,天子亲自来打你,你还敢说匡扶汉室?
老头子陶谦汗流浃背,询问身边的谋士们,哪个日子投降比较合适?
但曹操有心立个典型,拒绝了陶谦的投降书,仍旧攻进了徐州城。
说是御驾亲征,只是让天子坐镇指挥部,不可能真让没有任何基础的刘协到阵前去。攻入徐州城后,刘协跟着曹操来到城楼,看着满地鲜血直闭眼睛。
刘协只觉得心惊肉跳,小小年纪看不得如此血腥的场面,扯着曹操的袖子说:“爱卿,他既然降了,为何还要攻城厮杀?”
曹操说:“陛下,战事起便不接受投降,是为了让他们不敢起战事。打输了投降就可以,那么人人都敢来尝试。”
他冷漠地陈述着事实,要求刘协睁开眼好好看看这片土地。
“陛下,大汉今日之祸为何?陛下若真是爱民如子不忍看,应该能答得上来。”
刘协快要吓哭,在宫廷内的曹操只是有些严厉,而征战时的曹操则格外冷血,小皇帝撑着情绪强行镇定,说:“宦官掌权,皇位更替频繁,诸侯势力分割……”
还有一条,天子年幼,手中无权。但他不敢这么回答。
“将陶谦押上来。”曹操下令。
年过半百的老头连连向刘协求饶,说自己是忠于汉室想拯救陛下于水火的,一来是受公孙瓒欺瞒诓骗,二来是曹操挟天子迁都绝非忠臣所为,才有如今的局面。
刘协心里十分不忍,还在琢磨向曹操求情的话语,听到一声利刃出鞘的声音。
曹操拔出佩剑放到天子手里,居高临下俯视天子,说:“还有一条原因,是天子无能。”
刘协从脚底泛起一股寒意,仿佛手里这刀是逼他自裁。
曹操冷声说:“自桓帝灵帝以来,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卖官鬻爵修宫室享乐,不思进取,文不成武不就,百官说是宦官之祸,英明的君主岂会被宦官蒙蔽。后世……”说着停顿了一下,改口道,“听闻有宦官远洋,为国家开辟商路,此乃君主之明也。”
曹操握紧刘协拿剑的手,说:“权力集中于朝廷,朝廷以天子为首,若天子无能则国家灭亡,若天子贤能则国家兴旺。陛下,恕臣僭越。”
说着,控制着刘协的手将陶谦刺死。
然后松手,跪地拜下,宣布道:
“陛下仁德,徐州之乱全为陶谦之过,今已伏诛,下令不可再伤无辜者姓名,坚持不降者、反抗者,夷三族。”
“陛下仁德!陛下万岁,万万岁!”两位谋士虽被这番操作震惊,但也很快明白了意思,立刻带头拜下高呼。
紧接着是边上的其他亲信,再者是城楼守卫,再到城下的士兵百姓。
温热的血溅在刘协脸上,小少年惊恐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双手不断颤抖。他缓缓看向跪拜在地上的曹操,越加看不明白这位忠臣。
哪个忠臣敢握着天子的手杀人?敢如此僭越,还敢说天子无能则天下乱,完完全全的一句威胁!
偏偏,跪在地上的样子又那么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