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舶坐在吧台前,叮咚杯壁的碰撞,半杯不知名的黄色液体被酒保加入威士忌里。
“Hi,帅哥”,酒保把酒杯放在陶家舶手边,偏头示意了某个方向,嘴角带笑问:“那边有位绅士托我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美女没等来,又来了个男人,陶家舶仰头闷了一杯,说:“没有,我是直的”。
酒保穿着制服,白衬衫扎进裤带显得腰身很细,他眼里有点不信任,耸耸肩,“虽然可惜,但我就不用愧疚了”。
陶家舶比了一个你随意的手势,又要了第二杯酒。
在基佬国,类似的情况他遇到过很多次。认识裴淮年之前他每次的回答都很肯定,有时候甚至还带着点小骄傲,男女都喜欢他,可见他是个招人的小伙子。
但只有刚刚,他回答的时候指尖麻了一下。
明明周围是浓重的香水、酒精、尼古丁气味,他怎么好像闻到一股紫罗兰的高级香氛。
陶家舶晃晃头,甩掉一些模糊的记忆,捏着酒杯打开手机。
屏幕上是还没退出的WI界面,第一页的窗口有同学、室友还有兼职的同事。
最后一行是一个棕熊的头像。
2英镑的语音。
陶家舶某天睡前又听了一遍,第二天迷迷糊糊刷牙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屏幕,男音流淌出来,他的起床气瞬间软了,七手八脚地把手机锁屏,险些掉进水池。
打工同事问陶家舶是不是交男朋友了,不等陶家舶解释就送上祝福。然后幸福地给他看自己男友的照片,诉说了他们是怎么分分合合,今年准备登记的。
最后严肃地强调如果要和对方过夜,一定要充分考量对方的人品,不能平白把自己送出去给人吃了!
陶家舶:...你听我说....我没有,我纯直!
想完这些,他仰头利落地将另一杯金汤力饮尽,使劲儿摇摇头,视线逐渐清晰。
他突然看到棕熊的ID下面是清晰的15M。
陶家舶站起来,左右看看。
当然找不到人,舞池和吧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陶家舶皱紧眉头,心里有点生气。小组作业是他独立完成不说,说好的互帮互助。2天联系不上,感情上酒吧玩儿?
陶家舶重新坐下,他不管店里的背景乐有多吵闹。
解锁,播出。
喧嚣声盖住50%的音量,那道低沉又好听的英音还是让他耳膜一震。
“晚上好,Tao。”
陶家舶现在的表情有点像被公羊“袭击”过后眼睁睁看着对方跑进另一圈母羊的...
他轻咳一声,严肃地质问:“你在哪里?”
第0010章 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
“我想我们应该在同一家酒吧”
“你看到我了?我怎么没看到你”,陶家舶眉头微蹙,左右张望,还是没有看到他。
这人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电话那头原本是安静的声音,熟悉的背景音乐突然传到他耳中。
“你往上看。”
陶家舶顺着对方的指令往上看。
随着音乐转变,酒吧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光线再次暗下来,仅有的光线都被聚集在舞池中央。
裴淮年几乎隐匿在黑暗中,陶家舶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他几乎一秒肯定那道人影就是他。
“你不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
陶家舶酒量不差,今天喝得有点猛,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质问的语气像是质问没有报备就跟朋友出来喝酒的男友。
磁性的声音轻笑,很轻,像一个弹指清脆又调皮。
“上来好不好,我跟你解释。”
陶家舶拎着纸袋上楼,裴淮年在楼梯口等他。陶家舶向左边的包间走,手腕被握住。
“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一个地方。”
陶家舶挑眉,他从门缝里分明看到了Edy和Alen。
有什么话不能进屋说?一会儿大家正好一起喝酒。
他被带着往走廊尽头走,穿过一个空中走廊,登上台阶。
裴淮年转身叮嘱:“这里有台阶,你喝酒了,慢点走”。
他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哼,早就看到我了吧。
陶家舶捏紧手里的纸袋,在昏暗狭窄的过道发出摩擦声。
他怎么还拽着我?
推开露台的门,是一间空旷的房间。头顶的玻璃圈囿了一片星空,深邃又神秘,有点浩瀚宇宙的既视感。
几张宽大的沙发,中间是凹陷的半包围下沉式。
“这是哪儿?”,他左手握住右手手腕那处仍然带着某人体温的皮肤问道。
裴淮年走到下沉区的沙发前,拿着遥控器对头顶按,玻璃缓慢地向两侧打开,一点点露出缀满星星的银河。
他在不远处朝陶家舶招手,“来这里”。
裴淮年一身烟灰色的西服,口袋里正式的塞着口袋巾。同色系的马甲,正式的像从什么财经论坛里走出来。剪裁过分地修饰他的身形,宽肩窄腰,白种人的体形优势被衬托得淋漓尽致。
“你让我上楼,就是为了带我看星星?”,陶家舶将手里的纸袋放在沙发上,倒在柔软的小羊皮之上,语速缓慢。
“我准备向你道歉。”
陶家舶缓缓睁开眼睛,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旁边,距离近得可以看清高耸的眉骨和挺直的,被最精巧的工匠雕刻的鼻梁。
陶家舶看着对方深蓝色的眼睛,思绪变得缓慢,竟有些分不清眼前和黑画布上的哪处才是真正的星星。
“解释什么?”,他换了个姿势,“解释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自己跑来酒吧喝酒?”
自懂事起,除了爷爷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质问他。裴淮年听得有些新鲜,又觉得眼前的陶家舶努力说清楚话的模样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