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舶小心翼翼地把检查了裴淮年身上各处,连脚踝也没有放过。他眉间绷得紧,是鲜少出现的担忧的模样。
庄园主很受用,却也不想陶家舶过分担忧。手指攀上陶家舶的胳膊,顺着手臂,用指腹揉捏陶家舶的耳垂。
“宝贝,家庭医生已经做了全身检查,你可以放心了吗?”。威廉家族的家庭医生自然是技术高超的专业人士。可陶家舶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说:“跟着你的有10个人,10个人都没能阻止你从马上摔下来?”。
陶家舶在得知这座古堡并不是裴淮年的家以后,连带着对这里的人都产生了微妙的不信任。
几十名仆从,几十名保安,而裴淮年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帮手。在陶家舶自己都不知道的胡乱猜想中,早早就将自己归为裴淮年那边的人。
他胡乱想着心事,任由耳垂落入对方手里,抬眼看裴淮年的脸色,总觉得嘴唇有些白。
一定流了很多血,陶家舶眼珠子转了转,赶裴淮年去洗澡。庄园主趁机提出一个很合理的诉求,自己的胳膊不方便碰水,可不可以邀请中国绅士一起洗。
中国绅士转身无视了这个请求,只替裴淮年放了水,让他抬着胳膊泡一会儿。视线划过裴淮年略显苍白(他自己觉得)的嘴唇,凑上去吻在对方嘴角,难得放柔了声音哄他说泡好就叫他,他会服侍威廉先生“出浴”。
这个折中的方案被欣然接受,陶家舶站在露台上拨通一万公里外的周姨电话。
“喂,周姨,打扰您休息了,想问一件事…”
次日,裴淮年优雅地坐在餐桌前准备享用早餐,他握着刀叉皱眉盯着面前一碗黑乎乎的糖水,问对面的中国绅士。
“陶,能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陶家舶咬了一口三明治,口齿不清,“我特意给你做的,快吃”。有过数次不算良好的记忆,裴淮年始终记得中华美食的“多样性”他。陶家舶含糊其词,裴淮年更加怀疑,于是追问:“我知道是你做的,我想知道这是什么?”
陶家舶终于把东西咽下去,正视裴淮年的时候眼下乌青明显了一些。
他今天起了个大早!
附近的集市需要开车一个多小时往返,连买带做,三个小时才弄好。陶家舶强撑着精神喝了一大口咖啡,说:“你昨天不是受伤了吗?我想是流了很多血,这是我特意问周姨要来的补血方子,她说她女儿…哦,是我们中国人喝这个都能好得很快”。
裴淮年不知为何陶家舶越说语气越有点心虚的感觉,他在催促下尝试了一口,很甜,有一股奇怪又复杂的味道。
虽然不太能接受这道甜汤,可想着陶家舶今天比自己起得还早,又是对方亲手做的份上,庄园主没有浪费这碗早起的甜汤。
陶家舶眼睁睁地看着裴淮年喝下这份神秘的东方力量,心满意足的继续吃早餐。当然,在裴淮年很多年去往中国见到了周姨得到这碗甜汤的真实用途之后,陶家舶捂着屁股疼了三天的事情又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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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没有不怕挂科的,海外留子更是,如陶家舶一般的穷留子更更是!
挂科意味着重修,延迟毕业时间,在国外的一切生活成本都将增加。幸好陶家舶从一开始就是来混日子的富二代,他学习勤恳,尤其是陶家破产之后做梦都是早日修满学分,提前回国帮老陶撑着。
上课从不迟到早退,每一次小组作业都争取高分通过的陶家舶同学在二学期期末考试,挂科了。
挂的还是史密斯教授的课,在内网查到成绩的时候陶家舶如晴天霹雳一般震惊。
Edy:【Todd,你挂科了?】
Rich Tao:【你也看到了?我以为是我自己看错了】
Edy:【确实震惊,你问过教授吗?】
Rich Tao:【还没有,助教说他这几天去柏林参加论坛了】
Edy:【我很遗憾,这里应该有什么误会才对】
Rich Tao:【Me 2】
陶家舶盯着自己完成并得到教授夸赞的论文,想了很久期末考试卷上自己每道题的答案。他想得出神,裴淮年到家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陶,你在做什么?”,裴淮年把窗帘拉开,转身靠在书桌旁问他。
陶家舶过了很久才把视线从成绩单上移开,他转头看裴淮年,郑重其事地说:“我要搬回老街”。
“为什么?”,裴淮年站得笔直,比了一个很松弛的手势,眼睛里的光却瞬间绷紧,“在这里住得不习惯吗?还是你更喜欢ST的庄园”。
“我觉得…”,陶家舶站起来,他比裴淮年稍微矮一点,左耳的耳钉被窗外的夕阳照耀的闪烁。“我觉得在这里住会影响我的成绩!”
裴淮年并不觉得这二者有什么关联,他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陶家舶负气地把电脑转过去,垂头丧气的宣布:“我挂科了”。
裴淮年松了一口气,“陶”,裴淮年伸手将陶家舶拥入怀中,垂头丧气的少年人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裴淮年像抚摸一只第一次出门打猎,一无所获的小兽一般安抚地说:“我知道你的心情受到影响,但这与同居无关”。
逻辑性极强的帕特里克先生先讲完道理,然后安慰地说:“下周学校放假,我们可以一起去德国度假,或者去你喜欢的苏黎世,怎么样?”
陶家舶摇摇头,他现在一丁点度假的心情都没有,连去瑞士看msc货轮的心情都没有。这对陶家舶来说是一次严重且罕见的打击,他的声音在裴淮年肩膀上闷闷的,说:“我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挂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