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陶家舶爽快地一笑,“这钱我掏了”,扭头扬了下巴,“小哥你打个12123,我要报警”。
快递小哥一怔,没看懂陶家舶到底站哪边。
“私了打什么交警电话?”,中年男人的声音明显迟疑。
陶家舶双手抱胸,指着捷豹的车牌,“牌子是套的吧大哥,你这车...”
中年男人心里咯噔,怎么来了个懂行的,唬我呢?
陶家舶凑近,低声说:“走私车”。
路口终于畅通起来,陶家舶把车停在路边,快递小哥不住地鞠躬。
“哥,真的太感谢了,我该怎么报答你?”
西装领带马甲,穿的一丝不苟,陶家舶咧嘴一笑,“出门急我还没吃早饭”。
“哥想吃什么,我马上去买!”,一万块换一顿早饭,这账谁都算得明白!
“不麻烦了,我看你也挺忙”,他从小哥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我吃这个就行了!”
小哥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哥,你开宾利,也跟我们一样吃这粢饭团啊”。
陶家舶坐进车里,蜜色的笑容像一颗橙黄色的太阳,说:“怎么不吃啊,我就是吃这个长大的”。他扬了扬手里的早餐,踩下油门。
“干活去吧!头盔记得戴!”
到了星财,在地下停车场等电梯时,碰到李奇。
“稀罕了!”,他夸张地把腕表凑到陶家舶眼前,“9点05!一贯准点的陶总今天是怎么了?”
陶家舶迟到了,没在意下属的玩笑把刚才的事儿快速说了一遍。
“确实险,要不是被你撞见,那小哥怕是真会乖乖赔钱,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几天下雨,那牌子做的有点渗颜色。他全身最值钱的就一块浪琴表,83万的捷豹大概是走私车,我就赌了一把”。
李奇在15楼下去,转身比了一个“牛”的手势,看着电梯门重新关上。
陶家舶重重吐出一口气,理了理西装和利落的黑发。
37楼电梯口,唐晓在等他。
两人一前一后,唐晓说:“陶总,董事都到了,包括梁董”。
6年前星财面临破产清算,老陶一夜之间白了头,他求了很多人,没人愿意帮陶家度难关。情急之下住了院,陶家舶回国临危受命接手公司。
就算他肯吃苦,敢拼敢闯,也不能凭空变戏法,让一家破产企业起死回生的办法只有拉投资。
“小陶,人又靓了嗷。”
梁恒个子不高,穿着件黑色绸缎的中山装,跷腿坐在会议室的主位,手里盘着串珠子。咧嘴冲他笑的时候露出两颗金门牙,笑意不达眼底,是码头上混了很多年的老江湖。
“梁叔”,陶家舶冲他点点头,又问候了另外两位董事。他们是梁恒逐渐塞进星财的,都是广东人。
“小陶啊”,梁恒笑眯眯地站起来,推过来一份文件,“你先看看,咱们叔侄俩再谈细节”。
陶家舶皱着眉头合上文件夹,“梁叔,好望角航线刚摸出点门路,码头和几家船公司合作得不错,你现在要换人?”
说换人都是客气了,梁恒要将上下游所有供应商都换成自己的渠道。
“你也说了这条航线没有摸透,我出资源给你快三年了吧,公司投入大量的财力和人力去铺这条路,利润怎么样我们都清楚”,梁恒把锅甩出来,仔细观察着陶家舶的表情。
端起茶杯,语气软了点继续说:“梁叔也是为了公司的利润,你私自背了对赌的事情你父亲还不知道?”
他突然提出对赌合同,打定主意先发制人堵住陶家舶的拒绝。
“做海运,安全最重要。我看了梁叔你推荐的那几家船公司,资质不太行”,陶家舶神色如常,看不出真实的想法,对面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番。
梁恒收起手里的串珠,低头摆弄领口,金牙在会议室灯光下闪闪发亮。
“做生意,不要讲究那么多派头,你们上海人就是又要面子又要里子。呐,我介绍的人手里有很多便宜好用的航运公司,再说用不用,你去那边看看再决定嘛”
而后的对话,陶家舶惜字如金,眼见着谈不拢,一人提出先散会。
“小陶”,会议结束,梁恒在电梯口叫住陶家舶,“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傲气,梁叔能理解,你这样英国留学回来的高才生有本事。这样,苏伊士那条线你能把利润做高8%,这件事我们就再考虑看看”,他双手随意一摊,无所谓的耸肩。
苏伊士航线是全球最贵的航线之一,重要的关卡都掌握着一些大家族手里,早就没有利润空间了。
“梁叔,我尽力,过段时间我们再谈”,陶家舶忍着怒气尽力维持笑容,让唐晓好生把人送下去。
“陶总,你打算怎么应对?要不要跟老陶总通个气?”
唐晓送完人,直接进了陶家舶的办公室。
陶家舶推开窗户抽烟,他没有立马表态,只是问她,“上个月明博商会送来的邀请函还在吗?”
唐晓一愣,老板不是坚决表示不参加吗?
她汇报的时候陶家舶言之凿凿,11月正忙的时候,我去仓库去码头盯货都没时间,参加什么破晚宴,不去!
“在的,就是金晚”
“给我”
唐晓在移动端记下老板的新行程,问:“需要我陪您吗?”
商务性质的晚宴通常都要带女伴,陶家舶不常参加这种大型的聚会,她有点不放心,问了一句。
“你女儿不是明天生日吗,早点回去,我自己看着办。”
陶家舶所谓的看着办,就是在入场以后直接锁定要面谈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