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一个人站在码头上抽烟。
陶家舶晚饭没来得及吃,现在不仅胃疼了,脑仁儿也看似疼。他用力吸了一口烟,过了肺,似乎只有浓烈的烟草才能稳住冲动的心绪。
他随手打开新闻app,算法自动推送一些行业动态。
排在第一的一条视频是新鲜入炉的,航运峰会的闭幕式。帕特里克威廉的名字被放在首位,他没有出镜,家族办公室一直这样要求所有媒体。
直到他往下翻到一条评论,附一张照片。
【这个小哥哥是主办方的人吗?太帅了我天!】
【有可能,这次有很多欧洲的企业来参会】
【德国人?又看着像英国人(发量不像)】
【1分钟我要知道我未来老公的所有信息】
...
照片是偷拍的,离得很远,也很模糊。只能看到裴淮年的轮廓,他靠坐着,低调而考究的外套,一条藏蓝色的领带妥帖的手在胸前。
他比画了一个动作,袖扣扣着一枚跟领带同色系的蓝宝石袖扣,他扭头听身后的人说什么,松弛的动作也显得极为绅士。
在寒风萧瑟的码头,陶家舶透过这张照片回到5年前,兼职玩偶时在电视上看到的裴淮年。
秉承着贵族的风度又有着天生的冷意,矜贵又漂亮。
那时候他们还不认识,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万公里的距离,欧洲老钱和破产留子之间隔着一整条银河系。
陶家舶问自己,如果那时候的陶家舶穿越到现在,看评论里那张模糊偷拍的照片,会怎么样?
还会心动吗?
陶家舶用胳膊撑着一处铁架子,凶猛的烟雾充满肺泡,把他冲的头昏脑涨,无法思考。情绪如耳边翻涌的海水,他费力地调动理性,但是他脑子里的理智和情感,现实与回忆完全搅和成一团。
分不出彼此,分不清对错。
返回主屏,陶家舶打开语音备忘录。
陶家舶从英国带回来的手机用了许多年,他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在某个夜晚,他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打开WI,把那条价值两英镑的语音录下来。
翻录的音频有一点点失帧,但说话的人音质很好,声音依然性感。
陶家舶记不清在黑暗里点开过几次,大约是刚回国的时候,他咬着牙重复播放,然后手掌恨恨的伸进被子身处。
几次剧烈的喘息,陶家舶来不及用纸巾擦掉指腹的白灼,那点白沾上屏幕,跟短短2秒的语音条在视觉上交叠,像两道交缠的人影。
陶家舶会闭着眼想伊甸园里阴冷的毒蛇绕上苹果树,它咬下第一口的时候会不会想,究竟是自己的欲念还是被引诱的执念。
一千多个平静的日子被打乱,像在海面被浪花拍打的不由自主摆动的船,他稳住心跳,拨出一个电话。
“陶,晚上好”。
帕特里克优雅地保持礼节,丝毫没有被放鸽子的恼怒。也没有提什么收回合同的话。
他什么都没有说,一如每一次,陶家舶试图激怒他之后得到的稳定的回复。
【陶,晚上好】
【Well,陶,请允许我向你道歉】
【Alright,如你所愿】
在他面前,裴淮年一直都是有教养,最会伪装的反派演员。陶家舶看不懂他,面具下的每一副面孔,真真假假,陶家舶抗拒却被无意识地吸引着。
无关男女,在他面前的是最尊贵的Mr. Mcdreamy(美梦先生)。
陶家舶沉默了多久,裴淮年就在电话那头等了他多久。没有人会不遵守礼节地让帕特里克先生等待这么久,唐宁街的官员也不会。
陶家舶:“我在港口,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放鸽子的人临时改变地点,临时邀约,裴淮年不仅没有挂电话也没有拒绝,他的声音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带着风的回响。
“你回头”。
十一月下旬的海风,冰凉刺骨,但看着被一束灯光照在发丝的裴淮年,向自己稳步走来的裴淮年。
跨越一万公里,从阴冷的伦敦而来的,尊贵的庄园主。
陶家舶不觉得寒冷,只觉得每一个汗毛孔里都被人塞进了一把火。那股热量散发不出去,反扑回来,一浪比一浪凶猛。
后悔的机会,一生有几次,如果向佛祖求告,佛祖也不能告诉你。
但裴淮年给了陶家舶这样的机会。
水晶船,帆船耳钉,8%,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都温暖的身体,压在他唇上的指腹,湿润的,可以打翻一艘小船的吻。
陶家舶突然等不及了,码头的路太宽旷而漫长。他快步朝裴淮年走过去,小跑起来,然后是奔跑...
站在裴淮年面前,对上他海水一般汹涌的眼睛,看着他有些潮湿的头发和不太平整的领带。
陶家舶知道,反派演员即使没有再进修,5年后依然是舞台上最耀眼的明星。
他挪不开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裴淮年。猛地抬起胳膊,陶家舶一拳对准裴淮年的脸颊,重重出拳。
裴淮年措手不及,后退半步。
他还没有站稳,没有看见陶家舶黝黑的眼眸里藏不住的想念和欲念。
陶家舶上前,一把勾住裴淮年的后脖颈,收紧手臂,掌心握着他颈部的皮肤,让他动弹不得。
陶家舶的鼻尖贴着裴淮年的,胸膛急促起伏,唇瓣微微张开,像迫不及待要宣泄胸中的火焰。
裴淮年没有被人以这种姿势制住,但他没有动,轻轻抚上陶家舶被海风吹的僵硬的脸颊。
下一秒,陶家舶吻上来,嘴唇互相碾压着。
耳边呼啸的海风,唇上的冰凉全部传到裴淮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