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黎书小时候很熟悉的感觉。
他发烧了。
小时候在黎家,阴暗的房间里,每次他发烧,难受的时候都会蹲在一个小角落里,喝点儿水,然后等待着自己的身体默默地恢复。
喝完水之后,黎书也不太记得自己刚刚回复了些什么。
手机掉落在一旁,黎书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习惯性地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膝盖在角落里蹲坐了下来。
酒吧里。
傅淮仰着脑袋往嘴里大灌了一口酒,人声嘈杂中,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在这里算的塔罗。
他抽出来一张月亮牌。
塔罗师告诉他,月亮牌代表欺骗。
傅淮突然想起那他塔罗师似乎还问过她,要不要深入帮他看看他到底是什么问题。
但那天他直接回绝了。
傅淮探出头去,朝着那他塔罗师坐的位置看了过去。
那个位置,早已有别的不认识的人落座。
傅淮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个有名的塔罗师,客户排着长队,平时忙得很,此时应该已经去了国外,早已经不在这边了。
傅淮回过神,又继续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你这样喝没事吗?”一旁的张延突然问道。
“没事。”傅淮摇头。
他又不是黎书,稍微喝一点儿就脸颊泛红。
“那嫂子不会说你吗?”周阅这时也发话道。
“他都跟别人出去了,哪里还管得了我!”傅淮抬起头猛地一口,把杯子里剩下的酒直接给干了,开口说道,“这样挺好,我不回去了他都不知道!”
“来,老板。”喝完,傅淮招了招手道,“再开一瓶!”
等到又开一瓶,傅淮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
还真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真不没管他了?
傅淮抄起酒杯大灌一口,随即便站起身来。
“怎么?”一旁的周阅问道,“不继续了?”
“我得回家去。”傅淮一边起身,一边闷声闷气地开口说道,“这俩人都已经乐不思蜀了,我再不回去,家都被人给偷了!”
这次傅淮学聪明了。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怕到时候又打不到车,早就喊了司机提前过来酒吧门口等待。
等到一出酒吧,傅淮“噌”的打开车门上了车,开口对司机说道:“快快快,快回家!”
“好嘞。”司机在傅家工作多年,很是专业,一句话也都不多问,一脚油门直接开出了二里地。
很快回到家里。
傅淮一进门,看见了一片黑漆漆的别墅内部。
没人吗?
黎书和那个什么陈杨一起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傅淮大步朝着屋里走去,正准备拿出手机,给黎书打个电话过去。
只允许黎书管自己,他就不能管黎书了吗?
他们是合法关系,当然可以互相管了!
傅淮这么想着。
然而,他才刚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突然听见屋里的一角,似乎传来了一阵动静。
有人在家吗?
那怎么都没有开灯?
难道是……小偷?
怎么回事?他每年都交这么贵的物业费,这物业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都管不好,家里竟然还能进小偷?
幸好今天是他先回来了,要是黎书一个人在家怎么办?他这么瘦弱,能打得过小偷吗?
傅淮顿时一阵怒意。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和物业公司理论一番了。
随后,傅淮顿时屏住呼吸,猫着腰,循着动静,偷偷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缓缓地一步步走去。
初步判断,这动静应该是在洗手间那边。
傅淮随手摸了根放在客厅里做展览的棒球杆,一个闪身,直接往洗手间那边走去。
等到走近,傅淮这才发现,洗手间这边也不是全黑的,有一点小小的亮光。
是这里面的小地灯开着。
洗手间里面有人。
但不是小偷。
傅淮借着小地灯的微光,傅淮看见,黎书抱着膝盖,整个人都缩在小角落里,把头埋在了膝盖里面。
一个十分防御性的姿势。
洗手间里面,并没有别人。
怎么回事?
傅淮急忙“啪”的一下,抬手按亮了开关。
一瞬间,灯光大亮。
傅淮这才看清楚,缩在角落里的黎书脸色有些潮红,没有被手臂遮挡住的地方可以看见,他微微皱着眉头,好似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傅淮被吓了一跳。
他忙伸手去扶。
而这么一伸手,一接触到黎书的皮肤。傅淮顿时只有一个感觉——好烫!
他发烧了!
所以说,刚刚黎书一直没有反应,是因为发烧难受睡过去了,而他自己竟然在外面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傅淮顿时一阵懊恼和自责。
但急归急,傅淮这个大少爷从来都没有处理过这样的突发状况,手忙脚乱之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急匆匆地掏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
大晚上的,医生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傅淮再次伸手,想把黎书扶起来让他躺在床上。
正要一伸手把黎书给搬起来的时候,傅淮这才发现,黎书这人,不愧是实验室级别的洁癖加强迫症,回到家不管发没发烧也都要先去洗澡。
黎书大概是洗完澡觉得更不舒服了,所以直接在浴室角落蹲下想要缓一缓,谁知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身上已经洗完澡换上了干爽的棉质睡衣,大概是发烧觉得有些热,从前一向扣到最上方的领口似乎被无意间扒拉开了两粒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