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这片天空再无边无际,她们姐妹三人也一定要挣脱这里。
福利院中。
瘫软在地的院长仰头望着塞德里克主教,身体瑟缩。他听见主教平静地问他:“像福利院这样的地方,还有多少?”
“还有很多。”院长既恐惧,却又忽然觉得主教真是可笑,被所有人蒙在鼓里,院长这一瞬语调里甚至生出一种嘲弄感。
“塞德里克你知道吗?因为你魔力高,你成为了教区主教,可是像你这么一把年纪还如此天真的人怎么能真正为教会排忧解难?所以上头传话让我们瞒着你,你看,其实你多幸福啊,只需要做一个乐观的教区领袖,那些黑暗的残酷的事情都是我们在做。”
“你就一直当作不知道这件事不好吗?继续做你高高在上的主教,让我们这些人为了教会的影响力和统治力去劳苦。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教会和教皇冕下,正是因为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在兢兢业业地执行‘造神计划’,教会才能像今天这般统治整片土地。”
塞德里克主教再问:“那么那架纺车呢?所谓像这样的‘圣物’,教会里还有多少?”
“当然还有很多!”院长呼道,“这些圣物是从哪里来的,塞德里克你也不知道。算了我就告诉你吧,是教皇冕下将收服的恶魔封印在这些器物里,将它们淬炼成圣物,成为教会最忠实的奴仆!”
塞德里克突然笑了。
那是自嘲的、歇斯底里的低笑,沙哑的像是钝刀子在砂纸上摩擦而过,听起来让人觉得比哭还要痛苦。
他忽然挥动权杖,挥出一团火球砸在院长身上。
院长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烈火焚烧起自己,无边的剧痛席卷全身,他惊恐地嘶吼出声:“啊啊啊!不!住手!塞德里克你敢杀我!!”
塞德里克平静地望着院长,接着又点燃自己周围的草木,将火焰掠向每一间房间、每一扇门……
有火焰从玩家们身边飞过,大家下意识聚集在一起。
“塞德里克!你这个无耻的叛徒,异端!”院长在火中惨叫,“你会惨死的,尸骨无存!教皇冕下不会饶了你,整个教会都会追猎你到天涯海角,你逃不掉的!!”
“是么……”塞德里克喃喃,泪水从眼睛里淌落,“我还有资格活着逃亡么?”
整个福利院燃起熊熊大火,夹杂院长逐渐烧黑的身体和渐低的呻吟。浓烟滚滚,火舌染红了大气。塞德里克就立在火海中,握着权杖的手在颤抖,脸上却是一滴滴淌落的泪水。
他摘掉手上象征地位的权戒,扔进火中,然后扔掉礼冠,蓦地就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为什么……”
“迄今为止我都做了什么?我信仰着什么,又为什么活在这里?”
他落泪恸哭。
“创世的女神啊……”
“我曾以为,我们心怀怜悯和厚爱,前来灌溉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
“我曾以为,我们肩负救世的责任,前来解救那些颠沛流离的人们。”
“我曾以为,那一个个支持着我们的神祗,是创世女神对我们的认可。”
“我曾以为,我曾以为……”
“却原来,我们才是撒旦。”
塞德里克望着将自己包围的大火,泪眼猩红地低吟:“既然身怀那样的罪恶,那么,就在烈火中堕入地狱吧!”
“塞德里克主教——!!”一声少女凄厉的呼喊穿过大火,刺入主教的耳中。
这一刻主教怔住,正准备过来救主教的吴辞,也怔了一下。
主教愕然抬头望去,玩家们也纷纷望去。
只见烈火中一道人影,穿过熊熊火海冲进中庭。火焰席卷上她的衣裙,她视若无睹,只一个劲儿地奔来。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破火而出,塞德里克主教愕然看着去而复返的苏珊,他突然回神,喊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走?”
“塞德里克主教!”苏珊哭着扑过来,一头扎进主教怀里,紧紧抱住他。
“苏珊……”
“塞德里克主教,我就知道……就知道您在骗我们!”苏珊仰起头盯着主教,泪眼滂沱,哭喊,“您想和福利院同归于尽?我不允许!塞德里克主教,我不许您死!”她拉住主教的胳膊,厉声道:“和我走!主教大人,和我们姐妹一起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遥远的远方去,到一个能够远离教会安静生活的地方去!”
“苏珊……”塞德里克主教心里又酸又暖,他苦笑一声,“我是教会的叛徒,如果我活着会一辈子被教会追杀,你们却不一样,你们刚刚诞生,教会还没掌握你们的信息,如果我跟你们在一起只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
他去推苏珊,“快走!离开这里!苏珊,这是我的命令!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是!我不听您的话!”苏珊挥开主教的手,转而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她声泪俱下,“您已经是教会的叛徒,很快就会被免职被追杀,您凭什么还能命令我?!”
“苏珊……!”
“塞德里克主教,求求您,和我们一起走吧!”苏珊近乎歇斯底里道,“我们……我和两个姐姐……我们已经不是人了啊!”
塞德里克身躯一颤。
“我们已经不是人了,如果没有您,‘神’该怎么在蒙昧的人群中生活?”苏珊凄厉喊道,“除开恶心的、肮脏的‘神’之虚衔后,我们就是格格不入的怪物啊!”
第126章 生如烈火(完)
塞德里克主教怔住了,苏珊的话就如同一支箭射进他心底,猛然间心里原本的想法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