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那在没研究成功之前，对收容所里那些人来说就是看不到希望的无期徒刑。”管珊道，“夫人，您还是别看这种新闻了，真的看多了心里发堵。还是多想想顾总对您的好，这样每天心情也愉快些。”
吴辞温柔道：“好，我会的，谢谢你。”
心里越来越觉得，这个管珊很奇怪。她是害怕自己拨打热线，把顾景辰送进收容所？
想到管珊的雇佣合同上，那奇高的工资，或许管珊就是为了不失去顾景辰这个雇主才说这些话。
***
第二天。
紫玉桃源来了一大群武装人员和医务人员。
他们开的车上写着“疯蜥蜴异病管控委员会”。
他们从8号楼的单元门口拖出一个男人，不顾他的抵抗呼喊，硬把他往车上拖。
这个男人歇斯底里地咆哮：“我没病！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小区里的玩家都不约而同地聚集过来了，吴辞看到这个男人后面有个女人在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他被拖上车。
正是秦太太。
男人在车门关闭前冲着秦太太大吼：“我那么爱你，你却……！”
后面的话被关闭的车门阻隔，但玩家们都猜得到他想说什么。
——我那么爱你，你却把我送进异病收容所。
显然，秦太太打那个热线电话了。
看着她老公跟着委员会的人离去，秦太太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她看见吴辞等几个玩家走过来，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她怔了一下，像是因为什么事而分心。
然后就见秦太太猛地露出高兴的神色，下一刻，她整个人从原地消失。
由于副本规则限制，眼下玩家们就是有再多的疑问也没法互相沟通，只能勉强靠猜彼此的眼神来交流。
秦太太通关了？这是大家的想法。
看秦太太直接消失，消失前还怔了一下然后很高兴的样子，很像是听到系统主客服的通关播报后被传送出副本。
好几个玩家瞬时眼底亮起。只要把自己的老公/老婆送去收容所，就能通关了是吗？看秦太太的表情足以说明了！
随后的两天里，紫玉桃源不断有异病管控委员会的人来，抓走一个又一个人。
聚在小区花园长椅上聊天的玩家队伍，一下子就剩下几个人了。
这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家庭煮夫说：“我觉得把自己的爱人送去收容所，这么做不好。”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不觉得把自己的老公/老婆送去收容所就能通关。
吴辞同意他的观点：“我也不会送我老公去的。”
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这是正确通关方式。NPC说个疯蜥蜴病毒，江城市长给个热线电话，玩家一通电话过去就能通关吗？
那这思路未免太一肠子通到底，根本不是塔罗猎杀阵的作风。
况且，有GM在的副本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只是吴辞不太明白，能到NO.6关卡副本的玩家，按说都该有基本的谨慎，怎么会一窝蜂都跑去打热线电话了？
现在这些人都已经离开副本，也无法考证，吴辞只好先搁置疑问。
***
紫玉桃源这么多疯蜥蜴病人被抓走，这件事上了江城新闻。大概是顾景辰在公司里看见新闻，下午四点就回来了。
吴辞发现，顾景辰在进屋的一刻望向她的目光，异常复杂。
但旋即他就收敛神色，温柔看着吴辞给他脱外衣。吴辞把家居服递给他，看见他唇角的笑容勾勒得无懈可击，这种不深不浅的、始终维持着相同弧度的笑容，不知为什么有一种空洞的游离感。
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江城卫视果然播放了一堆病人被抓走的新闻，不单单是紫玉桃源，还有别的不少小区住户都拨打了热线。
电视画面里，一辆辆车停在收容所门口，一个个病人被从车上拖下来。
他们试图反抗押解他们的武装人员，却被枪顶住背部。有些病人的家人也跟过来了，吴辞怀疑部分病人和家人是NPC群体。病人挣扎着哭喊：“我没病！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我一直相信着你们，你们却把我送进这里！”
“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我对你的爱，你都看不见吗？！”
一个病人呼喊，其他病人也跟着嘶吼，声泪俱下，场面混乱，有武装人员鸣枪示警。
把他们送进来的家人露出愧疚的眼神，不敢和病人直视，却终究狠心任由他们进收容所。
痛苦感、绝望感、愧疚感、冷心冷肺的挣扎……种种情绪透过电视屏幕传出来。吴辞发现，顾景辰脸上涌起淡淡阴霾。
他很不高兴。
吴辞小鸟依人地靠向顾景辰肩头，伸出双手环住他的手臂，面色担忧，“老公，你怎么了？感觉你很不开心。”
顾景辰一怔，又重新笑得温暖如春：“没事。”他用另一只手摸摸吴辞的脑袋，“看到你关心我，我就开心了。”
吴辞故作娇嗔：“我是说认真的，你别搪塞我！”
“我也是认真的。”顾景辰用手指勾了下吴辞的鼻子。
有片刻的沉默，顾景辰似乎在思索什么，接着他像是下定决心，问道：“辞辞，你相信我吗？”
听出他语气里的郑重其事，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吴辞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一时想不出关窍。
她道：“当然啊，你怎么忽然问这么一句？是我有哪里做的不相信你吗？”
顾景辰盯着吴辞看了三秒钟，“没有。”他挪开目光，“我就是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