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辞看着手忙脚乱就去烧水的哥哥,那半大的身躯和尚还稚嫩的脸,和后来高大挺拔又雷厉风行的刑警队长重合,心中忍不住酸胀得厉害。
吴言很快就烧好水,他提着老式水壶,先倒了两杯热水,剩下的拿去卫生间找了个盆子倒进去,他喊吴辞:“热水器还要烧一会儿才能洗澡,小辞,你先搞开水自己擦擦!”
吴辞应了一声,去卫生间里,用开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擦了一遍,顺便借着卫生间的镜子,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原来五岁的自己是这样啊,她已经记不清了。
擦完身子和头发,吴辞回到客厅,捧着水杯喝水。蔺夜明见吴辞状态没什么问题,又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温度,终于放心,于是他和吴言吴辞告别,回自己家去了。
吴言坐在吴辞身边,还怒火冲冲地骂道:“小辞,我看你就别出去玩了,那帮小破孩儿没一个好东西,你就待在家里,哥哥陪你玩,或者让蔺夜明带着你玩!”
吴辞轻轻嗯了一声。
吴言叹了口气,很心疼吴辞的样子,揉了揉她湿漉漉的脑袋。
吴辞感受着这份触感,心下叹息,酸胀的感觉不断翻涌。她靠进吴言的怀里,嘴角不禁勾起一丝苦笑。
终究都是假的。
这里是恐怖游戏副本。
吴辞喝完水,就在自己家里摸排起来。现在关于这个副本的所有信息都是“不明”,她得找找有没有什么指向性强的线索。
家里这会儿很多装潢和家具还是崭新的,有很多未来不再有的东西,也少了很多未来才有的装饰摆设。吴辞把每个房间都摸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违和的东西,就好似这里就是她以前的家,她就只是简简单单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而已。
家里的台历也写着今天的日期:2001年3月16日,星期六。
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哥哥!”吴辞喊起吴言,“爸爸妈妈去哪里了?”
吴言从房间出来,“爸妈今天去加班,你忘了?他们得晚上回来!”
“哦,对。”吴辞说。
吴言又回去房间写作业。
吴辞想,等爸妈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出现一些线索。然而一想到能看见爸爸妈妈,心口翻涌的情绪就像是不能遏制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地扑来,几乎要吞没吴辞所有的冷静。
爸爸、妈妈……她抬手按按鼻尖,听见自己的心在疯狂叫着,想见爸爸妈妈一面,那么急切、那么激动,无论如何也想再拥抱爸爸妈妈。
吴辞呼一口气,眼角有点湿润,她在心里唤道:百变魔卡系统,在吗?
心中寂静,没有回应,像是黑洞。
果然是被封印得彻彻底底……吴辞又看了眼左手手腕,在刚被蔺夜明从水里捞上来时,她就注意到手腕上的储物空间印记也消失了。
所以,在这个副本里,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身体素质回到五岁的自己。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到傍晚了,吴言写完作业,去厨房做饭。
等到六点多,天快黑下来时,吴辞听见了敲门声。这一刻,她的心狂跳起来。
“是爸妈回来了!”吴言在厨房里喊了声。
吴辞朝家门走去,她控制不了自己颤抖的小小身躯,她的脚步和心跳重叠,她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钻出。
她颤抖地打开门。
“辞辞。”
当听见妈妈的声音,这个早就已经埋葬在黄土之下,只出现在梦中的人,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以一种充满温情的、带着慈爱笑容的姿态,这一瞬,吴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住情绪的。莫大的悲喜和激动,几乎已经冲垮她的心房,铺天盖地的思念仿佛要淹没她最后的一点冷静。
当妈妈走进门,低身抱住吴辞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窝在妈妈怀里抱住她,“妈妈……”
妈妈诧异地看着吴辞的反应,“辞辞,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爸爸也过来拍拍吴辞,“辞辞,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爸爸……”吴辞又哭着靠进爸爸的怀里。
全是假的。
吴辞放开爸爸,心底最后的一点冷静死死撑住那根弦。
吴言从厨房探出头说:“还不是那帮小屁孩儿欺负辞辞,把她推水池里了!还好蔺夜明看见,把她拉上岸送回来了!”
爸爸妈妈一听,赶紧查看起吴辞,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看着他们熟悉的、也年轻了很多的面容,这样鲜活,瞳孔里专注地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吴辞想,肝肠寸断的感觉大概就是她现在这样吧,而她必须一个人死死地抑制住。
晚饭是一家四口在一起吃的,吴辞眼圈还是红的,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和乐融融过了?她听着爸爸妈妈哥哥说话,他们的声音对后来孑然一身的她来说,多说一字都是奢侈。
而这一晚上,都没有任何的异常发生,就仿佛一切只是平静的生活。
***
第二天,爸爸妈妈又去加班了。
爸爸是南城公安分局的刑警队长,妈妈是南城公安分局指挥处的民警,他们的工作很忙。
吴辞一个人在小区里转,想找找线索。
她发现,来来往往的小区居民就和昨天她回家时见到的那几个人一样,都没有“脸”,只有一张平整的面皮。
偶尔会遇到那么几个,能看出脸上长了五官的,但是他们的脸就像是只有72分辨率那样糊,只能大概看个轮廓。
吴辞想起,这几个脸部模糊的,是她在现实中彩虹坊小区里遇到过的散步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