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细小的根系宛若千万根针尖一点点扎进她血肉里的每一处,让她由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为一个体内充斥着无数根系的树傀。
火克木,既然她自己无法将始树将她体内拔出,那她这个时候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能焚烧一切的心火上。透明无色的心火很快被召唤出,它义出现,外露在林南音心口的那一截树枝迅速被点燃,始树大概是吃痛,竟将原本外露的部分也一并钻入了她的胸口。
心火仍旧在她体内燃烧着,但很快林南音就绝望地发现,哪怕心火能将始树烧毁,可因为始树和她的肉身交织纠缠太紧,可能始树还没被烧掉她的肉身就已经先一步化为齑粉。
无奈,林南音只能将心火召回。若不召回,她估计都不用始终动手自己倒先一步死在前头。
“噗嗤”一声细微的闷响,此时始树的根系已经蔓延到她的头部,细小的新长出的根系刺破了林南音的眼球,她眼前的世界当即化为一片暗红。
无尽的血红海域和鲜红的天让林南音身处鲜血浸染的世界,她深知,自己这具肉身恐怕已经无用,眼下她若想活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动用丹田里的紫色小树,二就是立即元婴离体。
元婴离体之后百年内若不能夺舍必死无疑,林南音不太确定换了一具躯体她能否随身携带系统面板继续拥有无尽寿命,可眼下她唯一能选的路似乎只有这条。因为她体内的紫色小树显然与始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两者一点触碰她不确定是不是更没自己的活路。
将从来都只对着敌人的火精剑对准了自己的丹田,林南音本想生剖元婴,但火精剑刚触碰到她腹部的皮肤就被一坚固的东西挡下。
此时林南音因为四肢百脉全被始树的根系覆盖,她已经彻底听不到看不到,连感知都因为肉身的生机被夺取变得混沌,整个人像被困锢在血海中的苍蝇,下场似乎只有等死。
“……撑住。”耳边好像有人在同她说话,林南音歪了歪耳朵,想听得更清楚些,而无论她怎么侧耳倾听,耳朵都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只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疯长挤压的她的骨骼在咯吱作响。
太痛了。
生命像是在进入她人生的倒计时一般让她每时每刻都感觉得到它的流逝。
她要元婴脱壳遁走才有一线生机。
可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阻止着她,同时她的耳边好像一直在有人说话,但她模糊不清的只听得到一两个字。
后来那个人终于没说话了,因为她感受到一股冰凉的灵力被渡入她的体内。那灵力一入体,她体内始树对她的压迫变轻了稍许,它们全都争先恐后去抢夺起那些新来的灵力,这样对她肉身的汲取速度就变慢了不少。
虽然外来的灵力并不能让林南音脱离现在的绝境,但至少没让她立即死掉。
是晏溪。
五感彻底陷入混沌的林南音知道此刻是谁在帮她。
感受到他还特意分出了一缕精纯的灵力融入她的心脏,和他平日里冷厉的冰寒气息不同,被渡入她心脏的灵力丝丝温凉,莫名的,林南音感受到了一丝安抚的意味。
还有人在她的身侧,她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尽管林南音从不将自己活的希望寄托在旁人的身上,可这一刻能有个人在她身边,的确让她感受到了莫大的宽慰。
挣扎着林南音一把抓住了身侧人的胳膊,很用力很用力。随着体内源源不断被注入的灵力,林南音自身也有了一丝喘口气的功夫。从最初的惊愕、恐惧中沉下神,她决定做最后的尝试。
最差不过元婴脱壳,她这具肉身就此消亡。说一句圣母心发作的话,她的尸体若是无用,那下一个遭殃的是不是就是她身侧的晏溪?
反正她肉身已经无用,彻底毁掉她也不能再失去更多,既如此,那她为什么不赌一赌。
深吸了口气,林南音再次召唤出心火让它附着在火精剑上,然后将火精剑重新对准了自己。只是这回对准的不再是她的丹田,而是她的心脏。
她的心脏此时被无数根须密密麻麻紧裹,那里是她的生命源头,此时也是始树根茎所在。
她决不能落入下风,让自己的身体像无用之物一样被人汲取干净再洋洋洒洒地抛弃。就算她会死,就算她不再用无尽寿元,就算她的道途止步于此,她也要始树为侵害她付出代价!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才是她唯一的活路。
不再犹豫,林南音一剑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心脏。剑刃的锋利和心火的烧灼同时在她心尖上炸开,她痛到忍不住仰天发出无声的嘶吼,同时寄生在她心脏处的始树也在浑身颤抖。它像是威胁林南音一般伸展出无数根须将她全身上下扎了个透彻。
殷红的血液沿着那些根须蜿蜒流下,林南音知道这是来自始树的恐吓。
它在要她听话,要她臣服,要她乖乖地当一个供它生长的容器,说不定这样还能让她茍活上一段时间。
茍活?
林南音是想活得久,但绝不想要这样的长久。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又朝自己心头捅了第二剑。
这一剑彻底激怒了始树,它不再留手,疯狂地啃食着她的血肉。而这时旁边的晏溪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些,于是更加磅礴的灵力被灌入她的体内。任由始树再动作,他也始终让林南音吊着最后一口气。
有这口气就足够林南音做很多事。
她让心火包裹她的全身,给它下了别管她的死活一定要死缠着始树将它彻底烧毁的命令,同时她的手里不停,始树根茎在哪她就往剑往哪削,一点都不在意她自身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