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做完,林南音便时常坐在路边发呆。
她待在玉佩空间会不由自主地消耗灵力,所以没事她基本不进去。只有时候心中慌乱担心晏溪的神魂存在其实只是她的幻想后,才会火急火燎进去查看神魂到底还在不在,在确认神魂确实还在后,就又暂时心安地出玉佩空间继续发呆。
她坐着的路边是一条没什么人迹的小道,前林后山,偶尔才有赶山人或者樵夫路过,因此绝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很清静的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其实也不太好,在周遭没有声音的时候,她总是会忍不住回想以前的事。她会想晏溪将心火放到她手里的模样,想陈晚池冲她喊的‘动手’,想第一佳人渡劫失败,还有幻眠站在海边吹笛发丝飞舞的模样。
每想一次,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很砸一回,痛的她眼睛发酸喉咙发紧。
她想强行不去思考这些,可脑子不听她使唤。她修炼不了,又病痛缠身,有时候身体虚弱到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倒在路边靠那些回忆度过漫长又煎熬的一天。
山道间的雪不知何时下了起来,进山的人们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
有好心人以为她无家可归,给她留了食物和御寒的木柴;也有恶念上头的人想将她带走卖掉。前者给的东西林南音一丝未动,后者则被她直接埋进了泥里当树泥。
好心人不知她的遭遇,在又一次过来见她面前食物都没动时,叹息着离开。可在后来上山在遇到林南音,还是会再主动分食物给她。
林南音对这些善意全都视而不见。她像是无知无觉的木头人,外界的声音全都听不到,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春天到来时,进山的人多了。大约是山里有个孤女的消息传开了,特意绕来这条道上来看她的人也变多了起来。
有人好奇,有人怜悯,还有人想将她劝走,让她回家,又或者是留在山下的村子里。
被频繁打扰,林南音很不耐,她想走,可起身茫然看四周又不知道她能去哪。
她能去哪呢,这天底下对她来说已经都是一个样。
事情的转折来源于一个晴空。
那是老天连续下了很久的阴雨后露出的久违的笑脸,暖阳从树缝间洒落,林南音感受到太阳的温暖还是忍不住伸手接住。
这时她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酒香。
循着酒香飘来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一堆带着纸钱上山的人挑着酒菜朝她走来。
原来今日是清明节。
山脚下的农人手里没那么宽裕,因此祭祖也只能是装一小壶酒用竹筐带上山,分予各位祖宗们喝。
酒壶没嘴,酒香不住外溢。
在他们挑着东西从林南音身边路过时,一行人全都用或直白或隐晦地目光打量着靠在路边树根上的女人,等从女人面前走过,走最前面的老人正要叹口气说‘这也是个可怜的’,却突然听身边的孙子一扯他的衣袖小声喊道:“爷爷爷爷,那个人跟上来了。”
那个人?谁?谁跟上来了?
老人扭头一看,却见传闻中一直待在那条道边大半年都不曾挪过地方不知道靠什么活着的女人竟然站了起来,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这一变故让老人瞬间不自在起来。
关于这个女人的传闻很多,什么‘她被人抛弃了’‘被赶出家门了’‘痴傻了’‘疯了’等等什么话都有,最让人在意的还是这个女人不吃不喝竟然能一直活着。
这事是村里的闲汉专门蹲过发现的,因为无论谁给那女人送吃的她都不动,就有人好奇她到底吃什么存活。结果前去蹲看的人自己饿得头晕眼花,也没见人喝一口露水吃一根草。
这消息传开后,前前后后好几拨来看热闹的人躲在暗中观察,为防止看漏,他们还轮班值守,结果短的七天,长的半个月,愣是没人看那女人吃一口东西。
这回大家是不信也得信了,因此人们对她好奇之余也多了几分忌惮。
现在这个奇怪又神秘的女人突然跟着他们,谁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家人都被这事给搞的有点紧张起来,唯有下面的小孩子时不时好奇的回首张望。有长辈让下面小的别回头,小的们委委屈屈应了,但还是会假装不经意的时候朝后头看看。
终于,他们祖先的坟地到了。打头的老人见那女人还跟着,终于没忍住,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姑娘,您这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乡人朴实,哪怕心中警惕,开口也还是询问对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林南音只盯着他们竹筐的那壶酒,嘴巴动了动,半晌才用干涩的嗓子嘶声道:“酒,怎么卖。”
酒?
老头反应过来,“您是要这个酒啊。”虽然是祭祖用的,但老祖宗们今年不喝应该也没多大关系,“您要您就拿着,不收钱。”他只求她赶紧走人了事。
面对老人递过来的酒壶,林南音掏遍全身也没能摸出去适合给的东西,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了酒壶,然后当着老人以及所有人的面她扬脸喝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液从喉咙直烧到胃。
的确是刀割喉。
这里竟然会有刀割喉。
“这里是哪?”喝完酒,林南音的嗓子还是有些喑哑。
老人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个,他还没回下面的小孩已经抢道:“这里是白家村。”老人见面前的女人还是面无表情,知道她多半没听过这,于是接话道:“这里是清水镇,姑娘您可能没听过。但距离我们这八十里的地方就是神京,那里您应该听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