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云姝动了,她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眼眸微眯,抬脚一步步靠近了那抹寒意。
近点,再近一点……
岑祁没动,任由着云姝走近,而后那双小手覆上他肩头,整个人豪无意识般往他身上压。
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淡淡的杜鹃花香,他本从容的神色变了变,拧眉僵着身子,似是在思忖当下的情形。
片刻,他眸色暗了几分,抬手指腹按着额头,目光瞥向了桌面摆放着的香炉。
香有问题。
云姝这会儿攀着他的肩,整个人都爬到了他身上,热乎乎的脸颊贴在他耳边,全然失去了意识。
男人嗤讽一声:“你就不怕我将你独自丢在此处?”
怀里的人儿身子滚烫,嗓中发出难受的呜咽声,无法回应他。
下一刻,他眸色冷了几分,幽幽地瞥了一眼香炉。
这迷香,似乎并非一般的迷香。
待岑祁理清思绪,身子已然燥热不堪,他一手将香掐灭,一手大掌掐着那盈盈一握的柳腰,眉头压下,眸中带着几分戾气:“云姝,若这便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沉着脸将怀里那浑身发烫的人儿丢上了软榻,松开腰带,倾身而上。
幔帐摇晃着垂下,屋内满是旖旎。
卫钏在门外久未等到人,也不敢贸然开门,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总是令人浮想联翩的。
他抱着剑,百无聊赖地靠坐在地上,闭上了眼。
二楼的另一侧角落,赵熠呈仰头盯着兰隅房紧闭的房门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收起了手中的折扇,背着手缓缓走开。
翌日天亮,云姝浑身酸痛地从榻上醒来,脑袋还未清醒,便瞧见了身旁的男人。
她登时睁大了眼,惊慌失措地缩了缩身子,在注意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时愣住了。
怎么回事儿,她为何……
云姝紧咬着牙,拼命回想着昨夜的情形,她记得自己在兰隅房等了许久,而后见到了岑祁,岑祁说她爹无碍,再然后呢?
她记不清了,怎么会记不清了……
饶是如此,眼下的情形和随意丢在榻下的衣裳也足以说明一切。
云姝红了眼,可也来不及多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穿好衣裳,戴好帏帽,离开此处。
她收拾好自己推开门,外边儿的卫钏似是被她吵醒了,站起了身,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带着点儿别的什么。
“云姑娘。”
云姝轻抿着唇,并未看他,只微微颔首便快步走开。
一路到云府回了自己的院落,云姝才松了一口气。
朝颜许是一夜没合眼,听见响动就跑了过来:“姑娘,您怎么才回来?”
云姝垂着眼进了屋,朝颜跟了过来,却被她拦住了:“朝颜,你去休息吧,我无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的语气听着很是疲惫,让人放心不下。
朝颜迟疑片刻,道:“那奴婢在门外守着,姑娘有事儿唤一声便好。”
“嗯。”云姝没再多言,待朝颜离开带上了门,她紧绷着的身子才微微放松。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伸手取下了帷帽,抬脚坐到了梳妆台前。
铜镜中那张脸还是那么干净,似白色杜鹃花,可从她衣领露出的脖颈,能瞧见点点红痕。
她死死盯着镜中那红痕,眼眶通红,那双眸子瞧着湿漉漉的,泪止不住的流。
或许父亲是真的无碍,或许是岑祁暗中帮了忙。
可他怎会白白帮人?
他那封信,他邀她去如意轩,还不知用何法子下了药……
岑祁是在收取此事的报酬。
她便是他要的报酬。
听见屋内的抽泣声,朝颜终是放心不下,推门跑进来在云姝身边蹲下,试图安抚:“姑娘?”
云姝抬眼看向她:“我无事,你没将此事告知我娘吧?”
朝颜轻轻摇头,眼尖地瞧见了云姝脖颈上的红痕。
一夜未归,归来时成了这副模样,她自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那人是岑祁,是云家得罪不起的人。
难道,真就这么算了?
还未等朝颜想明白,云姝的声音便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去帮我备水,我要沐浴,莫要让我娘察觉出什么。”
朝颜颔首站起身:“奴婢明白了。”
-
如意轩。
当云姝离开,卫钏便进了兰隅房里守着。
他怀抱着剑,思绪万千。
他从记事起便跟着岑祁,这还是第一个能跟他主子过夜的姑娘。
不多时,岑祁悠悠转醒,起身开始自顾自的穿衣。
卫钏凑了上去,试探道:“大人可还记得昨夜的事儿?”
“嗯。”岑祁应了一声,目光看向桌上放着的那个香炉,“香炉里燃的香,是红玉香。”
“红玉香?”卫钏明显诧异,“云姑娘怎么会拿到这种香?”
“你忘了,邀我来的是户部侍郎。”岑祁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恕属下愚钝,不知大人何意。”
岑祁撇了他一眼:“侍郎归尚书管,而户部尚书李显是恒王的人。”
话及此处,卫钏似是想到了什么:“前些时日,咱们的人确有查探到西域之人出入恒王府,故而恒王有这红玉香并不奇怪。”
“是了,如意轩此事,是我疏忽。”岑祁眼眸微暗,幔帐挡住了从窗缝透进来的光晕,令他整个人置身暗处,神色略显阴戾。
卫钏若有所思地垂下头,不由唏嘘。
恒王弯弯绕绕通过户部侍郎请来岑祁,便是想撇开他自己,置身事外,将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