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竟直呼了‘我’。
岑祁并未怪罪她的意思,将笔递给她,而后取了一张新的薄纸:“试试。”
“什么?”云姝愣了愣,茫然看着他。
“我瞧瞧你的字如何。”
云姝接过笔点头,心中莫名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讳。
岑祁抽过薄纸瞧了瞧,字迹也算娟秀规整,是并无刻意修饰的那种字。
他点点头,将纸搁在了一旁:“夫人也算饱读诗书,名动京都,没成想这字竟不成体统。”
云姝小脸僵了几分:“让夫君见笑了。”
这字虽算不上好,但也不至于不成体统罢?
思绪间,男人拿笔往她的位置挪了几分,而后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她的名讳:“运笔不可太过,笔锋不可刻意,需顺势而为。”
话音刚落,笔锋抬起,墨迹融入了薄纸。
云姝眼睫轻颤,凑过去仔细瞧了瞧。
虽并不想承认,但岑祁的字真的极好,那次的信,她便瞧出来了。
是啊,那日邀她去如意轩的信。
便是那封信才使得她稀里糊涂地嫁给了岑祁,捡了个首辅夫人来当。
不过如今看来,他似乎也并不似传闻中那样坏?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气息温热,带着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云姝下意识看过去,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岑祁现下的距离,极近。
“并,并未想甚……”
云姝眸子染上一层慌乱,无措地想要后退,却被岑祁一把抓住了皓腕:“躲什么?”
男人狭长的眼就这般盯着她,眸子深邃漆黑,似是染上了某种情绪,深不见底。
下一刻,他微微倾身在她耳边轻嗅了一下,随即呼吸重了几分。
“夫君……”
云姝不知怎的,心底只觉惶恐,一动不敢动地任由着岑祁将自己抱入暖阁。
在最后一层衣衫剥落前,她脑袋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伸手抵住了他。
“夫君,妾身近日不便。”
岑祁的动作停了,眼眸抬起,沉默了好一阵才起身穿好衣物,似是觉着扫兴,回身瞥了她一眼,语气不似方才那般温柔。
“回去罢,近日不必来了。”
说罢,他便没再搭理她,抬脚出了暖阁。
云姝垂下脑袋,心底莫名委屈,这也并非是她不愿,她也无法控制每月的时间。
她默默穿好衣物,出暖阁时见岑祁又坐回了书案前低头忙绿,半分眼神也未分给她,她并未忘了礼数,规规矩矩福身告退后这才离开。
待回了春华苑,芙蕖守在云姝身侧,这才轻声道:“夫人,方才云府差人送来了一封信,是给夫人的。”
说着,她拿出一封信搁到了桌上。
云姝一愣,本因方才而烦闷的郁气消散,眸子都亮了几分。
因着种种变故,她嫁了人都还未回门,对家中念得紧,如今来了消息,自是开心的。
她忙将信拿起,拆开查看。
但很快,她面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诧异、凝重和愤慨。
云姝捻着信纸的指尖紧了紧,想起了自从云府回来后总是走神的朝颜,想起她的反常,心底颇为烦躁。
片刻,她呼出一口气。
“朝颜在何处?让她立刻来见我。”
第16章 第 16 章
应是猜到她二人有话要谈,在将朝颜领进屋后,芙蕖便退出了屋门。
云姝并未吭声,只是沉默看着朝颜,眼中情绪复杂。
“你那日便知晓了?”
“是。”朝颜并未否认,只点头道,“那时夫人正被主君冷落,奴婢怕您知晓后忧心劳神,便瞒了下来,夫人要打要罚,奴婢都认。”
她知晓云姝在说甚,在芙蕖找到她提起云府送信来时,她便都明白了。
当日朝颜回到云府,刚入后院瞧见的便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
她容颜姣好,保养得当,打扮艳丽,远处瞧着便似是一枝花儿,不似年轻姑娘,同林清然差不多的年纪。
朝颜心中满是狐疑,在瞧见她身侧簇拥着往日熟悉的侍女时,心中的不安又被放大。
她有了几分猜测,可她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左右不了主子,自不敢横生事端,正欲走开时却被那名女子给叫住了。
“你是二姑娘的贴身侍女?不在岑府好好侍奉着,忽然回来做甚?”
朝颜脚步一顿,无措地望向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二姑娘?为何是二姑娘。
那女子身侧的侍女浅浅一笑,道:“朝颜,你还不知,这位是徐小娘。”
“徐小娘?”朝颜喃喃一声,眼睫轻颤。
这位是云睦新纳的妾?
那二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
“朝颜,还不快见过徐小娘?”
一道声音拉回了朝颜的思绪,她看了徐小娘一眼,道:“奴婢伺候首辅夫人,不敢擅作主张替夫人认下什么长辈,见谅。”
说罢,她冷眼看了徐小娘一眼,并未行礼便转身离开。
她方才说得已然很清楚了,她哪怕是奴婢,也是伺候首辅夫人的奴婢,一个区区云家的妾,还不敢拿她如何。
同她想的一样,那徐小娘只能在后边儿气愤地嘴碎几句,也未有何行动。
朝颜一路到了林清然那儿,才得知了一切事情。
在云姝出嫁当晚,一顶轿子便将徐小娘从侧门抬了进来,跟着来的,还有个与云姝年纪相仿的男子,名唤云璟。
自那之后,云家便多了个庶出的大公子和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