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云姝眼睫轻颤,抬眸看向岑祁。
男人薄唇紧抿,好看的剑眉此时拧起,紧绷着脸,终究是道:“知道了,让她的人回去复命,我即刻便入宫。”
“是。”
卫钏很快便离开,祠堂又恢复了寂静。
不知怎的,云姝此刻有些心慌,她不想自己因为别的女人,被自己的丈夫抛下,似乎如此……便是失去了什么。
她袖袍下拉着岑祁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夫君,妾身这会儿有些头疼。”
岑祁垂眸看了她一眼:“待明阳的人走后,你便从侧门回府,让芙蕖给你叫个大夫。”
说罢,他抬脚往外。
云姝一慌,忙追上去,却没注意到门槛,被重重绊倒在地,手腕擦破了皮。
男人果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她。
她忍着痛撑起身子,双眼微红仰头:“夫君不陪我一起吗?我一人害怕。”
第24章 第 24 章
荒败的老宅内, 身形修长的男人孤身而立,垂眼静静看着跌坐在地面略有些狼狈的云姝。
那双眼无波无澜,带着几分不解与悲悯。
“门外便是回府的马车, 侧门也有家丁守着,很安全。”
“可是……”云姝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
“行了。”岑祁并未给她再开口的机会,眉心微蹙, 眼中闪过些许不耐, 但目光在看到她手腕上镯子的时候,又柔和了几分,终究是叹了口气, 上前将她扶起, “我会安排好的, 阿姝不必害怕, 我去去就回。”
云姝低头沉默着平复自己的呼吸, 也不敢再犟, 终是轻轻嗯了一声, 由着他撒手阔步离开。
天色暗了下来,今夜无月,整座老宅仅有方才岑祁在牌位前点的烛光轻轻晃动着,除此之外, 其他地方皆被黑暗无声地蔓延, 无法视物。
淡淡的腥味儿和腐朽的气息充斥在云姝的鼻尖,她从昏暗的光晕下站起身,回头又进了祠堂。
一阵寒风从破掉的窗口钻进来, 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似下一刻便要彻底熄灭了般。
云姝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跑过去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风, 想要令火苗稳定下来。
可这里实在太破,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终究是灭掉了一支烛,只在半空留下一缕白烟。
“父亲……”云姝借着仅剩的一支烛看向牌位,下意识伸出手。
岑祁的父亲,那便也是她的父亲,只是……
她想了想,终究是没有碰那支烛。
今日是祭奠过世的公婆,她身为儿媳怎可擅自拿走香烛?
她收回手,眸光闪了闪,转身望向黑漆漆的门外,踌躇许久,终是一咬牙,抬脚出门。
死寂无光的夜色下,云姝循着记忆快步往来时的位置走,视线不及,其他感官更甚。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那淡淡的腐朽和血腥味似乎愈发浓郁,周遭细小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黑暗中的一切未知令她心里发毛。
饶是如此,她也并未停下。
只是她觉得胸口的位置很疼,窒息感愈发清晰,终是没撑住,于空荡破败的院中跌倒在地。
喘不过气……
云姝眼眶通红,脸蛋湿漉漉的,张着嘴大口呼吸着。
可一瞬间,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静得可怕,她眼中的不安褪去,仅剩迷惘。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片段,眼下的情形在好多年前,似乎发生过。
漆黑漏风的破庙,一望无际黑压压的树林,呼啸的风声和远处野兽的嘶吼声……
一幕幕在她脑海中炸开。
可再多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为何?这是她所经历过的?
可她怎没有半分记忆?
“夫人?夫人!”
一道急切的声音将云姝的思绪拉回,她双眼逐渐恢复神采,怔怔抬眸看向眼前的车夫。
周遭的声音又逐渐恢复,仿佛方才只是她的幻觉。
“夫人?您可还好?”
云姝垂下眸子,苦笑一声:“我无碍,走罢。”
“是。”车夫小心翼翼地看着云姝,直到将她平稳送回岑府才松了一口气。
方才云姝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对劲,若是这人折在了他的手上,那他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侧门缓缓合上,他转身摸了摸马儿的头:“任务完成,咱们也走喽!”
—
春华苑。
屋内,云姝躺在榻上,眉心紧蹙双目紧闭,额间满是细汗,已然没了意识。
芙蕖去请大夫了,只朝颜守在榻边,急得哭了出来。
这么些年云姝身子都极其小心地调养,每月的药按时服用,从未懈怠,已然许久未曾发病了,怎么今日出去了一趟就……
朝颜擦了擦眼泪,又拧干帕子,轻轻替云姝拭去汗珠。
方才岑祁忽然离开的事儿,车夫提起过,光是想想也明白云姝发病究竟是何缘由。
将云姝一人丢在那么破的老宅,也亏他做得出来!
朝颜正在心里暗骂着岑祁畜生不如的行径,便听屋外响起芙蕖的声音:“大夫来了!”
听言,她忙起身放好床榻的纱帘,只将云姝的一只手拉出来,盖上手帕。
大夫神色凝重地把着脉,半晌才起身道:“夫人只是受了惊吓,老夫为夫人开一副方子,连着用几日调养调养即可。”
“只是,夫人还是尽量避免情绪有太大的波动。”
芙蕖蹙了蹙眉,虽不太明白,但还是点头:“如此便多谢了,您这边请。”
“诶,好。”
芙蕖领着大夫出了门,朝颜神色却还是没轻松分毫。
显然这个大夫看出了什么,但不知其根源无法对症下药,还是得去寻从前为云姝看病的大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