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云睦交代了一声便离开了,藏书阁很快又静了下来。
昏暗的烛光下,桑葚轻轻拍着林清然的后背,无奈道:“这段时日明明喝着药,夫人身子竟也没有丝毫好转,那大夫真是庸医,不如奴婢去请白大夫,白大夫医术高明,定能治好夫人!”
“罢了,老毛病了,莫要去麻烦白大夫。”林清然叹了口气,由着桑葚扶着起身,“走罢,后日姝儿回来,可千万莫要提及,平白让她忧心。”
“奴婢知道了。”
夜色渐浓,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驶入宫门。
舆内,赵今宜正靠在一旁,静静看着面前闭目养神的男人。
从上了马车到现在,这个男人一直合眼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倒让她觉着有些不自在,心中莫名忐忑。
“祁哥哥,你今日是累着了吗?”
“嗯,无妨。”岑祁微微睁眼,“不过是有些烦躁。”
听言,赵今宜这才松了口气,笑道:“祁哥哥,那个云姝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你不必同她一般见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若不喜,本宫去同父皇说说,废了这婚书?”
话音落下,舆内静了好一阵。
赵今宜第一次觉得岑祁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平静中透着一股寒意。
半晌,岑祁才开口道:“圣上赐下的婚书,若再请圣上废去,便是我身为臣子不识抬举了,殿下不必为臣劳心。”
“也罢。”赵今宜心中莫名松了口气,“那祁哥哥今夜还回府吗,可否留在宫中,同本宫一起守岁?”
岑祁沉默片刻:“殿下既有雅兴,臣自当奉陪。”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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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岑祁回府时已是晌午之后。
芙蕖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见到他便福身行礼:“恭迎主君。”
岑祁并未停下脚步,向主院的方向而去:“昨夜夫人如何”
“夫人昨夜并未哭闹, 倒也正常,守岁到了天亮,现在已歇下了。”
“嗯。”岑祁应了一声, “把夫人准备的烟花取出来。”
“烟花”芙蕖脚步一顿, 诧异间忙低下头。
察觉到了芙蕖的异样,岑祁停下脚步看向她:“怎么?”
“昨夜主君走后……夫人便将烟花放了。”芙蕖有些迟疑,“是在主院, 卫大人帮忙放的。”
芙蕖不敢抬头, 只觉周遭气压让她喘不过气。
片刻, 她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冷笑:“卫钏?”
“是……”她将头垂得更低了。
寒风吹过, 带来几分梅花淡淡的香气, 周遭静谧得只有风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 岑祁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你下去罢。”
“是, 奴婢告退。”芙蕖如释重负,连忙退下。
岑祁背着手,指腹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上摩挲着,阔步到了主院。
院中, 卫钏还在原处跪着, 同昨夜一样。
听见脚步声,他忙转头看过来:“主君。”
岑祁并未应声,抬脚过去在一旁坐下。
“跪了一晚?”
“是。”卫钏低着头。
岑祁习惯性地捏起桌上的茶杯, 发现里边儿是空的, 眉心微蹙,又顺手搁了回去:“一刻也未起身?”
话音落下, 卫钏抿抿唇:“未得主君授意,属下怎敢起身,只是昨夜夫人执意要放烟花,属下以为夫人若是受伤了主君会担心,这才起身了片刻。”
半晌,岑祁才颔首:“嗯,今日还算你识趣,知道主动承认,毕竟整个府上都是我的人,别以为你们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属下不敢僭越!”卫钏惶恐地匍匐着身子磕头。
他这会儿才终于想明白了,他明白了昨日岑祁的那句“你最近有些奇怪”是何缘由了。
定是那日在库房,他去同云姝说了那几句话,被岑祁知晓了。
岑祁此人本就疑心重,心思难测,虽瞧着不喜云姝,但心底说不定还是在意的,他会误会,亦会生气,就像那次云姝在外同江子衍说了几句一般生气。
思及此处,卫钏心跳得飞快,连忙解释:“属下绝无他意,那日在仓库,属下是见夫人连着几日都郁郁寡欢,这才同夫人解释那日主君入宫的缘由,望夫人不要同主君生了嫌隙,属下知晓此事重要不可外传,是属下擅作主张,望主君责罚!”
他说完也丝毫不敢起身,唯能察觉到头顶那明晃晃泛着寒意的视线,令他后颈发凉。
“既知是自己擅作主张,便去领二十棍,罚俸半年。”沉默片刻,岑祁终于收回目光,开口时语气无波无澜,令人瞧不出情绪。
“是,多谢主君,属下遵命!”卫钏松了一口气,忙小心翼翼忍着膝盖的痛处爬起身。
岑祁瞥了他一眼:“领完罚自去大夫那儿领伤药,近几日不必来了。”
“是。”卫钏拱拱手,这才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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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芙蕖回春华苑时有些急,脑袋里面乱哄哄的。
其实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无论是云姝还是朝颜都待她极好,她心里都明白,故而对于出卖云姝的事儿,她有愧于心。
哪怕她清楚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来到云姝身边是为了什么,心中的愧意也会随着一件件事被慢慢放大。
特别是换掉药材的事……
思绪飘远,她垂着脑袋并未注意看路,竟一下撞到了人。
“芙蕖?”来人语气略有些诧异,“你去哪儿了?我正到处寻你呢。”
“啊。”芙蕖应了一声,看向朝颜略带歉意地笑笑,“我方才实在是肚子疼,就……你找我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