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有一个少年,独自一人引走了土匪,差点落下山崖。”白术叹了口气,“那人就是他,从当初在岑府,我第一眼见他时,就认出来了。”
云姝不知现在自己是何情绪,眸光闪了闪,朱唇微张,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救了我?”
白术点点头:“你可知,我为何会对当年的事情这么清楚?”
“因为当时,我有一个妹妹,也被掳走了。”
“你有妹妹?”
云姝睁大眼,很是惊讶。
“是,在我十五岁时,我妹妹六岁,当时正逢兵乱,阿妹被几个醉酒的兵痞抓去兵营,又被忘在了脑后,她没吓到了,落下病根,一听见兵刃声就会发病,晕厥。”
白术轻声说着,语气无波无澜,像是在诉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云姝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个病根……”
“同你很像。”白术笑笑。
“当时阿妹的病很严重,我翻遍了医术,想要治好她。”
白术苦笑了一声:“可我当时年轻,进度缓慢,过了六年,在阿妹十二岁时,她被土匪抓走了。”
“也是关在这个山洞里,和你一起。”他顿了一下,“也和岑祁一起。”
“等我得到消息赶到时,阿妹已经因为发病,没了呼吸。”
白术眼有些红,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那次,你也落下了病根,你的父母来求我给你医治。”
“所以……我其实一直把你当成我妹妹,我在想要是,治好了你,是不是也相当于治好了阿妹。”
云姝朱唇微抿,微微低下头,情绪很是复杂。
“云姝。”白术轻唤了一声,“当时你高烧不退,醒来后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你有个乳名,在那之后,我便提醒了你父母,再不要提起。”
“我知道。”云姝红着眼,“阿满,我娘同我说了,我叫阿满。”
“我爹给我留下的嫁妆上,也刻着一个满字。”
白术愣了一下,无奈笑笑:“原来你知道了。”
“也无妨,我瞧你这两年好多了,似乎没有要发病的迹象……”
二人正说着,榻上的岑祁动了动,声音沙哑虚弱:“阿姝……”
“阿满?”
云姝抬眼看向他,忙起身走过去,神色有些紧张:“你怎么样?”
说着,她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忙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白术视线在两人之间停留了片刻,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岑祁扶了起来。
“希望你没有怪我,把你当成我阿妹的事情。”
“我……我不怪你,我还得感谢你,谢谢你愿意帮我。”
云姝眼中含着泪,笑着看向他。
白术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
“那你们聊,我先告辞了。”
第69章 第 69 章
随着屋门被吱嘎一声关上的声音, 屋内安静了下来,就只剩下了云姝和岑祁二人。
二人相顾无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片刻, 岑祁嘶了一声,许是动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怎么了?”云姝身子一下子绷紧, 想要上前查看, 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停在原地,愣是没有动。
岑祁笑了笑:“你还是关心我的。”
瞧着云姝那不自在移开的视线, 他眸色都柔了几分:“只是动到伤口了, 没事儿。”
云姝抿了抿唇, 迟疑了一下, 还是在靠近床榻的位置坐了下来, 出声问道:“你记得我?记得阿满?”
“我当然记得。”岑祁微微垂着眼, 长睫覆住黑眸, “当初我说过,会去找你的。”
他顿了一下:“可我食言了。”
“当时剿匪结束后,我便被带回了京城,根本没有机会留在扬州打探你的消息……可我记得你, 我有你的玉佩, 玉佩上刻有你的名字,后来我也想过去找你,可你就仿佛消失了一般, 我无论如何也探听不到半点消息。”
“玉佩?”
云姝眼睫轻颤。
岑祁点点头:“玉佩被我藏在了书房的暗格, 上面挂着的鹅黄色的穗子被我取了下来,挂在马车的车头, 我想……只要看见这个穗子,我就不会忘记你。”
“阿姝,那玉佩你应该见过,你是根本不记得了吗?”
云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似乎确实看见在书房暗格里,挂着一个玉佩。
可惜那次,她没能看见上面的字,她本就因为生病忘记了所有事情,并不知道自己的乳名。
“所以当初在回京路上,卫钏所说的,你有一个放不下的人,是阿满?”
云姝轻声问道。
岑祁静静的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是阿满,也是你,阿姝,如果当初说我放不下阿满,的确,我觉得我食言了,可是我真正在意的是你。”
“在你走后,我以为你当真死了,那个暗格我再也没有打开过,或许我找不到阿满,只是遗憾,可是我找不到你,我觉得天都要塌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双眼也有些发红。
“阿姝。”他缓缓朝着云姝伸出手,忍着身上的伤痛,“能再过来一些吗?”
云姝有些迟疑:“做什么?”
“我想好好看看你。”岑祁哽咽着道。
整整三年,他没再见过云姝。
这段时日的见面,她也总是在逃,总是在躲,总是对他冷眼相待,都没有拿过正眼看他。
他的心特别痛,他现在只想好好看看她,看看她这三年来,是不是瘦了。
听言,云姝眨眨眼,还是起身又坐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