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虞长文愣愣的看着气势大变的儿子,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那沉默老实总是跟随在嫡子身后的次子?直到景孝帝当殿钦点了新科状元,他才恍然回神的跟着一同叩谢皇恩。
回去的路上,父子俩同坐在马车里,见父亲仍旧有些恍惚,虞之润率先出声道:“父亲,孩儿与方家的婚事,是不是该定下了?”
“嗯?怎么想起这事了?”当爹的很不解,即使这孩子与他想象中有些出入,但也不像是着急娶媳妇的人啊?
显然这位还没有发现,曾经凡事任人做主的儿子,正准备一点点夺回自主权。
面对父亲的询问,虞之润有些犹豫道:“刚刚在御书房里,陛下问我年庚几何,孩儿怕迟则生变。”
虞长文面色一变,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他竟忘了皇家的一批待嫁女。
都说皇家的公主不愁嫁,可但凡有点本事的,谁也不想娶个祖宗回家,毕竟这公主要是娶回家,打不得打,骂不得骂,万一不小心夫妻俩口角几句,更可能直接牵扯到国法,这谁受得了?更何况当了皇家的驸马基本与前程绝缘?
显然皇帝也知道自家这公主不好嫁,所以他通常把目光放到科举上面,极少祸害重臣子弟。
你想啊,三年一科举,每次定然有状元、榜眼和探花,这三个人怎么还不能有一个未婚的?更别说今年好,未婚的竟然有仨?
虞长文这么一想白毛汗都要下来了了,驸马说的再好也是一个闲置,他还想让这儿子光耀门楣呢,可不能娶个公主回家。
以往没考虑是因为他从没想过自家儿子会考中状元,若是早知道儿子这么本事,成绩出来前就给定亲了,唉,失策啊,失策!
失策就要想办法弥补,因此他一回家就找母亲准备去方家下聘。
“娘您不知道,今儿个在朝堂上属咱们之润最沉稳镇定,当初我还觉得方家那方旭有君子之风,如今才发现,咱们之润比他是二样不差,看陛下的样子也是极欣赏咱们之润!”想起今天朝堂之上儿子的表现,虞长文是真高兴,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后继有人。
听到儿子的话,虞老夫人合不拢嘴的笑道:“我就知道咱们之润是个好的,明儿个娘就亲自去方府找你姨母谈俩孩子的婚事,这回我看谁还敢说我孙子配不上她方府小姐?”
显然,这老太太对妹妹上次的言语还在不满,想借着孙子这光找回点颜面。
听到婆婆与丈夫的对话,虞夫人只觉得阵阵心酸,她不知道最近这半年是怎么了,儿子一场又一场的重病,虞之润那小畜生却是步步高升,最初还以为榜上有名以是抬举他,没想到竟中了个头名状元?今后这虞府岂还有她堂儿的位置?
虞之润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仍旧静静的坐在下方,在他心中,父亲的夸赞与嫡母的怨恨都引不起一丝波澜。
感慨了半晌的虞长文终于想起了一旁的虞之润,忙转头对儿子笑道:“考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早点回屋歇着,养好精神等着参加后天的琼林宴,那可是专为你等设的宴,定要好好珍惜。”
终于能走了,虞之润自是笑着称是,本想先去梅园和妹妹分享这个好消息,可考虑到这一天又跪又拜终是有些狼狈,因此他想先回自己的院子换件衣服,不想衣服还没有换完,就见德立小心的端着碗鸡汤面走了进来。
“二少爷您饿坏了吧?刚出锅的鸡汤面,您快趁热吃。”
看着那热腾腾的鸡汤面,虞之润索性放下想要更换的衣服,走过去笑问:“你这又是在厨房守着了?”
甩了甩因烫热而有些发红的手指,德立洋洋得意道:“这次不用奴才守着了,听说是要给少爷您做面,厨房那老刘自觉就给奴才守着。”
虞之润笑着吃面,并未把这些往心里去,他父亲也好,那厨房的老刘也罢,在意的都是那头名状元,真心惦着他虞之润饿肚子的人还是德立。
一碗热面下肚,虞之润重新换好了衣服,收拾妥当后去后宅看妹妹,到了梅园还没等进门,就听院里有人惊喜道:“二少爷?小姐,二少爷来了!”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上次被虞姣要来的俩丫头之一。
这俩丫头刚来时还想拿拿大,毕竟她们是夫人赐的,哪知道虞姣这位四小姐太刁钻,白天她们不愿意干活就供着她们,晚上却把她们叫到房里灭了灯讲鬼故事,改编版的《张震讲鬼故事》,两宿下来就把俩丫头给吓蒙了,怕晚上再被叫去守夜,这两位白天争抢着干活,简直不能更勤快!
为了能早日脱离苦海,俩丫头见到虞之润来了就努力抛媚眼,不过想也知道,别说虞之润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他还好意思从妹妹房里要人吗?所以这二位是给瞎子抛媚眼,全白扔了。
再说里面的虞姣,听说二哥来了,早已得到消息的她惊喜的冲了出来,本想说两句恭喜之语表表心意,可不知怎么的,见到二哥那尚还稚嫩的面容,这丫头眼睛一红,突然想哭。
他们兄妹,这算是熬出头了吗?
第一百零八章 【得势】
他们兄妹确实是熬出头了,别看虞之润初中状元,只被授予一个七品编修的职位,但他小小年纪就进了翰林院,今后只要不出大错必然是前程似锦。与他一比,虞之堂这个嫡子半年来已经不知病了几何,以后的前程大可不必再想,能不能保住命还在两说。
在这种状态之下,府里人谁还惦记那嫡庶二字?一个个讨好还来不及呢。